“感謝還能歌唱,那是我妥善看顧自己的方法之一。” ——田馥甄
實體專輯收到後,“正襟危坐”好好又過了一遍,並依照慣例寫下這份老粉濾鏡的偽樂評聽後感。
五專與二巡雙生,恰逢田馥甄單飛十年,於公於私於表於里(從她和S在演唱會的表述上私底下應該也發生了一些階段性事件)都是一個里程碑。專輯企划寫著:「畫時間的圓揭時間的謎,就讓一切如其所是」更讓我在今年遭遇完一系列事情後有感於“歷練與成長和特定的時間節點總是正比率貼切”這件事。
這張專輯放在以往任何一個時段都不會像現在一樣「恰如其分」。見證這一大段時光與她的人都能夠了解,其他的,不重要。
【完整性vs撕裂性】
有intro就感覺很完整了啊hhh!(啊不好笑~)
全面參與選歌的田馥甄,你能從海量作品最後選擇出來的這十首歌讀出些許歌手心境的反饋和那份用音樂來坦承剖析自己的真實。雖然依舊以愛情甚至苦情為主線可能無法完全戳到非戀愛腦群體的知覺,但似乎人類所具備各種明朗的晦澀的邪惡的美好的心態都在這十首歌中依次體現了。複雜的感情特性構建完整的人性,這句話是我想到比較能概括專輯所要描繪的情感主旨,即便部分歌曲顯得過份執著於突出技術,但這個核心還是很能被解讀到的。
而撕裂體現在十首歌乍看之下的跳躍感,實則這種外在多變卻又摸索到一些內在邏輯的特性,恰巧就是田馥甄本甄。她曾強調多次的「不被某個單一標籤定義」也在這張專輯里被放大,你覺得她獨立強勢時,她又能唱著《懸日》《無人知曉》一通卑微至塵埃;有《諷刺的情書》這種乍聽之下更像SHE時期朗朗上口的芭樂流行歌,轉而又有《田》這樣科幻意識流的亂燉實驗;泠冽和沈溺也都能同時像化學藥劑一樣混合流進《底里歇斯》一首歌裡;還有,我怎麼就覺得《人什麼的最麻煩了》只有她這種佛系/法會型的「慵懶寡欲」女歌手才可以詮釋的淋灕盡致呢?她在本應繁重的年紀卻簡簡單單灑脫說出“每一天,有生命,活在世界上,光是這樣就很厲害了”,只留存複雜經歷裡純粹的那部分,這不又是一個全新階段她帶給我們的方向感嗎。
【超越性】
但凡關注過田馥甄在其他場合推薦的大批歌單,都會知道她音樂審美的足夠寬泛深遠,自立門戶後的這張專輯,明晃晃體現著選歌邀歌上明顯更大的自由度,好像有一種:「我終於可以想和誰合作就和誰合作了」的暢快。於是我們看到了火星電台、Deca Joins、陳建騏、知更等等令人驚喜的名字。
田馥甄前十年大流行大市場頂級組合的「操練」和單飛十年的個體轉型及唱腔研磨,讓她成為這兩個不太交容片面里的歌手很難成為的結合體——用傳統大眾可以接受又帶點花樣的聲線詮釋小眾風格新形態的音樂作品。被質疑假裝文藝或用力過猛都反而體現了批判者的狹隘,在這個早已分眾不分大小的時代,她在兩者之間所做的締結其實是很亮眼的。
【隨性】
聲線的放鬆是可以被察覺的,嗯,越來越沒有任何的刻意了,也越來越駕輕就熟,知道怎樣拿真正的興趣和商業市場的基礎規則做交易,來成全自己越發自在的個人意識。
田馥甄是“吝嗇”的,這表現在她在多元速食的時代,依然只一心想唱歌,她保留了一大部分的自己給自己,也在私密的部分密不透風;但田馥甄也是極其慷慨的,你在她的作品里挖掘她,都能看到她大方袒露實際她自己的樣子,她能直白的在作品中說:我把我的靈魂送給你,或是一首歌 / 我把我的秘密借給你 一些孤獨的自言自語。但這份坦誠又需要你用心貼近傾心尋找,她細膩的把它們放在音樂裡,而不是傳播最直接的訪談中。
把小聰明大道理先拋開、從老實的天才的先出來,這兩句歌詞也是這張專輯最想傳達給聽眾的:不要臆造,腳踏實地,感受生活的本質,以及本質不完美的自己。
【其他自己的喜爱碎片】
《先知》和優質耳機簡直靈魂伴侶,音量開大到隔絕世界,讓復古迷幻搖滾與電音混合流竄貫穿大腦,又被鼓點規律操控,顱內像是被跳跳糖洗了個澡一樣。我本以為她的聲線比較飄渺,和電音是不搭的,真香了!這首歌就像是延長了你用手機對準二維碼掃描後聽到“叮”的那瞬間。
《人啊什麼的最麻煩了》:吉他在左聲道,聲音只從右聲道出,好像一段執拗的對話,正中歌曲中心思想的靶心。
《田》諷刺隱喻又藏著詼諧,可能我本來就偏愛怪誕的曲風吧,對這首中毒不淺,實驗電子失真多變一切表達大亂燉的《田》,就好像在無序嘈雜的外界感知到了我那一頻「麥田怪圈」。 聽完突然腦子里被連線,又把櫃子上M.I.A的專輯拿下來按了play,神配!
單從歌曲意境,還是最喜歡《皆可》,作品裡闡釋的一種宏願被弦樂的豐厚層疊巧妙烘托出來,它的價值觀和我一直很喜歡的一篇短文也是完全匹配的,順便節選分享之:「愛我少一點,去愛一首歌好嗎?因為那旋律是我;去愛一幅畫,因為那流溢的色彩是我;去愛一方印章,我深信那老拙的刻痕是我;去品嘗一壇佳釀,因為壇底的醉意是我;去珍惜一幅編織,那其間的糾結是我;去欣賞舞蹈和書法吧,不管是舞者把自己揮灑成行草篆隸,或是寸管把自己飛舞成騰躍旋挫,那其間的狂喜和收斂都是我。」
最後,一個聽歌建議:請摒除MV畫面來感受歌曲。新鮮的感知與解讀是很私密且無一無二的, MV目前看上來,感覺呈現出來的畫面和故事都和最初自己腦內打造的相差甚異,不同的導演相同的主觀吧(比爾賈大佬在我心中已經快跟諾蘭一樣了 炫技強調深奧凌駕觀眾卻總感覺未與之平等交流或傳遞共情…)總體來說可能因為具象了,導致MV展示出的格局小了不少,音樂本身其實更易感知也足夠打動人了!
還是要說個謝謝,這麼多年陪她一一走過,看她依然專注,我也依然專注,行進的步履也總能即時被映射,生成抑或化解些當下困頓的什麼,實在是很可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