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音乐届的工程师
1971年年初,Pink Floyd显然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由于上一年的录音过做过多,人们以为他们今年会有不同的安排,但乐队成员1月就来到阿比路录音室开始工作了。创作的工具相当充足:David Gilmour和Jimi Hendrix很是,他了解到很多超前的吉他技术,擅长结合Fuzz和哇音效果器,通过非常规的连接方式创造出奇特的音效。还有Barrett时期便开始使用 利器:Binson Echorec磁带延迟机,以及一台Leslie旋转扬声器,可以为声音添加镶边效果。
尽管如此,在开始录音是,Pink Floyd没有任何可以拿来做效果处理的素材。说好听点,这体现了集体创作中的民主,说不好听点就是录音前期准备严重失败,在Meddle专辑的录音初期,成员们脑子里几乎没有任何想法,而且连一首完整的个都没有。他们决定诉诸策略,首先他们尝试了蒙眼创作:每个成员单独录制他们自己的部分,然后再把成果放在一起,看看能否撞出火花。这个方法行不通,乐队开始探讨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录音师 John Leckie这样回忆当时的情况:录音从下午2点持续到第二天凌晨4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没有限期的无所事事中度过的。
不管怎样,初期的录音室工作整理出来了一些并不怎么能激发灵感的素材。十几个歌曲片段或小样,构建新专辑的材料将从这里面挑选。成员用习惯性的冷淡语调将这些素材命名为“虚无”(nothing)。这些素材被反复处理,最终聚合成一幅古怪魔像,被命名为 Return Of Son Of Nothing。这个名字可能更适合一部恐怖电影。最终,从“虚无”的素材碎片当中,创造出了Meddle中最经典的歌曲 Echoes。如果说 Pink Floyd要为专辑寻找一个标志性的声音,那么他们的确找到了。有些人觉得这个声音像冰冷的探测声呐,听起来就像从远处传来“叮”的一声。
说起来或许十分荒唐、乐队在录音室工作中取得的全部突破就只是这一个音。然而通过这一个音,Pink Floyd找到了能够统领 Meddle整张专辑的概念化的凝重感,Wright弹出的“叮”的一声仿佛提供了一个焦点,为乐队之前很多不太明朗、飘忽不定的东西指明了方向。乐队已经在回避用“太空”这样的万能修辞来形容他们的探素历程,但他们的音乐是走向未知的,带着来自宇宙的力量。听起来古老,而又有说不出缘由的怀旧感,好像从颗早已消亡的星星发来的信息,幽幽星光依然能被看到,鬼魅且遥远,带着无以言表的哀伤。
Pink Floyd对技术的痴迷既是福佑也是诅咒。在 Adrian Maben拍摄的纪录片《 Pink Floyd乐队庞贝古城演唱会》(Pink Floyd Live At Pompeii)中,我们能看到乐队做的几件事:在罗马圆形剧场举行演出,三周后发行 Meddle专辑,制作新专辑 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还有冗长恍惚的采访,他们在里面驳斥了一个观点: Pink Floyd是一支不需要真人成员的乐队,他们使用的各种机器完全可以自己运转。 Waters说:“我们花了五年时间来精通它们的使用方法。”而机器也会出故障,这种情况在演出时经常发生,这时乐队会重新拉起儿年前的老歌,比sn Careful With That Axe, Eugene。
是待在熟悉的舒适区,还是去拥抱未来?人类对科学进步的追寻最终只会让自己显得更渺小。这些加上一首奇怪的布鲁斯歌曲和 Steve Marriott的狗的叫声,就是构建 Meddle的所有素材。他们在尝试中不断进步。纵观 Pink Floyd的整个生涯,Mede这张专辑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性:它是一场“天鹅绒革命”,是一次换岗。Meddle中的歌词更抒情化,对乐队的实验性音乐起到重要的整合作用,改变了以前歌曲之间各自孤立的状态。 Fearless中柔美的箱琴遐想被利物浦球迷齐唱队歌You' II Never Walk Alone的背景声放大。而 One Of TheseDays应是源自一首 Alan's Psychedelic Breakfast式的拼贴作品,充满对电台主持人 Jimmy Young的恶意。
Echoes的制作过程可谓旷口持久,但从这宁静您远的23分钟里,你很难想象把这首歌从最小的碎片一点点组合起来的过程多么痛苦。歌曲创造了一幅逐渐打开的风景画,这个显著特点在 Pink Floyd后面成功的唱片中都会出现:一层层缓慢营造出的气氛(11:24),不觉羞耻的放克乐段落(7:05), Gilmour的吉他以一种超脱的方式疏解了紧张(18:14)。 Echoes是一个融合情感和科学的声音场景,它隐秘地探讨了关于人和机器的主题,而它的影响将波及 Dark Side、 The Wall,甚至更远。讽刺的是,对那些跳过乐队发展历程的听者来说, Echoes是一首承育启后的必听曲目。 Gilmour和 Wright温和的吟唱如平静的海水中漂荡的美好预言,表达了一种对过往的全知意识,但也是在向往一种深刻的人际接触。
这首歌是乐队逐步积累经验后一个里程碑式的收获:从最早的实验性作品开始,他们一直在尝试,而通过 Echoes,PinkFloyd终于找到了一条共同创作的路。“我们最好的作品都是在这种工作方式下产生的。” Wright当时说,“每个人都贡献想法并对想法有否决权。 Saucer专辑也是这样创作出来的。”
尽管Meddle是集思广益的产物,但与那些戴着 Pink Floyd紫色太阳镜的混乱即兴相去甚远。实际上, Meddle呈现了一个集体创作音乐的全新模式,人们不再把 Pink Floyd看作一个以主唱为核心来创作热门单曲的乐队,它现在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统一体,有点像军情六处,你能看到雇员和总指挥部,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内部发生的事情。在 Meddle之后,Pink Floyd的专辑封面上不再出现成员的照片,个人隐匿到这个神秘组织的背后。他们好像突然明白,比起单打独斗,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产生的影响力要大得多。“统一概念之力”成了他们的新老板。
Pink Floyd的重生,虽令他们找到创造更多成功专辑的方法,却也撒下了日后隐患的种子。这是个正在不断进化的奇怪团体:一切从偶然中开始,最终却归于一个政府性质的东西。最初大家在很多事上都达成共识,坚持人人平等。但随着时间推移,权力的天平总会产生倾斜。
摘自The Ultimate Music Guide - Pink Floyd(ISBN 978-7-5502-7298-9),作者 Bud Scoppa,译者 乐童翻译组。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