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焉識的漁光曲

看到有人說，《歸來》的主題曲《跟著你到天邊》剛巧也是陸焉識彈的《漁光曲》欸。 其實不是剛巧，是特別精心又合適的靈光一現。回味起來，又是從風貌、時代、時間線、曲式、配器都特別合宜的設計。而這份小設計的最初，來自於張藝謀陳其鋼很久的焦頭爛額後，“陸焉識”陳道明的提議。 原著的陸焉識更加西化，小說當然也並沒提及這首曲子。彈《漁光曲》由他提議，最後被採納成了電影OST的好幾首變奏的基礎，也當然成了主題曲的基底。 《漁光曲》本身的五聲音階，換了鋼琴再演繹，令人想起羅大佑在香港時候創作出的《海上花》，他當時刻意探索中國式五聲音階的新路，海上花的前奏（當時在楊凡的朋友家，對著面海的窗子，摸出來的這段鋼琴旋律），一直覺得是一種神來之筆（音樂工廠版本可以感受），在他心裡其實比開唱之後的部分還重要，表明了一切動機與情緒。因為配器的選擇，當然已經是中西交匯，但可以做到分外清淨繾綣，是胡琴等所不能，詞曲最終又回到了中式的那種靈魂。 想像陸焉識如果彈一首西方小曲、或者一首太過中式的民歌（其他小調起頭的？或者節奏太活潑的？），都不太對勁，或者抓不住中國觀眾，或者太不襯留洋背景。效果都會打折。 小說裡1930年代中期還在上海工作的陸焉識，一定不會不知道這部1934年在上海外人空巷的電影（1936年，动乱间的上海，陆焉识供职的大学正向后方迁移，恩娘却决定留在上海，不得已，冯婉喻只能留下陪伴恩娘，照看孩子，陆焉识一人深入内地。），和它後來當然是如何的蜚聲國際。 那種時代的共同烙印，不會錯過的一些因子，是這樣子自然地接合生發出來的，虛構的人物得到了真實的生長。有這樣為角色去體會的演員，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