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记霍夫曼的“华尔斯坦”

站在他的时代，霍夫曼（Josef Hofmann）是浪漫派超技大师里观念比较现代的一位。他对整体速度的把握均衡，没有那种整段拉宽速度，以求戏剧化的手法。但考虑到“他的时代”真的很久远，对于这位巨匠弹《克莱斯勒偶记》时大量删节的做法，也只能说，那就是19世纪。而最近听霍夫曼演奏贝多芬的《“华尔斯坦”奏鸣曲》，感到那时代印记还真是淋漓畅快。钢琴家在他一贯的高能快速中推进，标志性的超快速断奏弹法，自是令当今这一技巧的代表，如普雷特涅夫与索科洛夫望尘莫及。除了特别强化的歌唱句，差不多每个音都是断开的。

霍夫曼最善于把握音符的距离而酝酿高能，却不追求德奥派那种通过Rubato强化动机发展的句法（大概算是隔派如隔山）。表现“华尔斯坦”的第一乐章，他有时突然快上加快不失清晰，但就是为爆发而爆发，以高能本身强化音乐的戏剧性，制造效果。这迥异于肯普夫、埃德温·费舍尔强化内在激情的处理。但这样的高能演绎正是提醒我们，如今在古典作品中“制造效果”的思路如同罪孽，而在19世纪后期，那可是充满了正当性，并且具体效果也很精彩。当然，现在如果有谁还能这么清晰地“爆”一下，又不扰乱基本脉动，音色还好听，人们还是会为此忽略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