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lly的无尽忧伤，献给“年轻”的情书和婉歌（超长逐曲分析）
华丽多变，天马行空，风格多元是我对这张里程碑，更准确的说，纪念碑式专辑的第一印象。永远记得刚上高三那个冬天，夜里在被窝儿里戴着耳机听到Tonight时的惊艳，Zero的惊愕，Bullet的爽快，1979的感动，对于刚迷上Siamese Dream的我来说，带来无法言说的震撼。然后像寻宝一样，被后面一首接一首出其不意的作品所吸引。人才华爆棚的时候，怎么拦都拦不住。Billy一年里为Mellon Collie写了65首歌，一些没被选中的歌后来收录在了The Aeroplane Flies High里，依然是一等一的优秀。
多年之后我才发现，这张专辑除了音乐上的突破，风格上的丰富，故事性和启示性更是值得深挖。虽然从来不是按概念专辑宣传，Billy自己也说过并不是概念专辑，但专辑的完整性还是被几大主题和一个人物连贯起来。
除了生、死、爱、恨四大主题，youth, empty, believe, star, forever，这几个词是Billy最爱用的，也是专辑出现次数最高的几个词。而这个贯穿始终的人物就是：my one and only。多数时间是以she出现，有时候甚至直接以you出现（后来我才顿悟：one and only和she可能是两个人不同的人）。
有了这个假设的前提，再慢慢品味歌词，结合各种联系和蛛丝马迹之后，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就浮出水面了。
Mellon Collie And The Infinite Sadness：优美舒缓的旋律，透着不俗和一股神秘色彩，为整个专辑预热。风琴的加入绝对是亮点，增加了梦幻和延绵的感觉。弦乐紧跟其后，好像无数精灵随着钢琴出现在夜色之中，开始这场午夜的狂欢，或者说挣扎，也预示了之后大气的Tonight。
Tonight, Tonight：可以说是SP有史以来最积极正面的一首歌，一上来就是大气旁礴的弦乐，看似毫无关系但和摇滚完美融合，SP的格调就此永远的迈上了神坛。无论旋律还是歌词，充满希望和光芒，一改Billy一直以来的自我怀疑、否定、厌世，让听者热泪盈眶。革命性的致敬了自己的家乡，描绘的美丽动人，更是把demo中的my city改称your city，增加共鸣。最后升华believe in me as I believe in you，一个多么美好的愿景和动人的承诺。
Jellybelly：好景不长，刚给人希望，马上拉回现实，歌词充满不确定性和厌世，副歌表达绝望情绪。旋律上还没有那么狂躁，只在结尾处加了噪音solo和一声耶，很像Siamese Dream Quiet的感觉，依然有很强的青春气息。
Zero：黑暗开始！黑暗沉重的riff和颓废厌烦的口气就能感到事情不妙，主题重回空虚、自我怀疑，最后引入了Billy常用的模糊具体指向的女主”she”，结尾only的静默简直是神来之笔。James这段称不上solo的solo没有任何难度，但很好的制造了凌乱思绪的感觉。
Here Is No Why：非常被低估的一首，riff先重复3次最后降调音阶非常有创意。音色异常舒服，主题回到青少年的彷徨，副歌的呐喊突出了无奈的气息，音非常高，导致96年后再也没在现场场过。专辑第一个solo出现，有点梦回Cherub Rock的感觉，清新梦幻，变化多端。
Bullet With Butterfly Wings：又回到了Zero和Jellebelly塑造的绝望情绪中，歌词也直白的说明了就是困兽之斗，可能还不如“兽”，因为只是个rat。主歌阴阳怪气，放大了Billy一惯的神经质气息，副歌完全爆发，异常葛的转音完美表达愤怒又满不在乎的情感。最后盖棺定论：破罐破摔，我就这样了，无法被挽救。
To Forgive：各有特色的5首开篇曲之后，专辑进入第一一个转折。之前情绪饱满的Billy安静的唱出了“一切都不重要，以至于都忘了去遗忘”，好像放弃了一切，也就释怀了一切，也解释了“去原谅”这个歌名。没有了精致的riff，弦乐再次出现，曲调开始忧伤。
An Ode To No OneFuck You (Fuck You)：Billy把这首歌放在这个位置用意明显，你们以为我能这么轻易做到释怀一切原谅所有吗？Fuck you all！和一切切断联系。歌如其名，原始暴力的释放，嘶吼和厚重的riff配上Jimmy充满爆发力的鼓，给所有人一个当头棒喝。然而在一番释放之后，轻柔的“我把一切都还给了你”之后，发现依然无法切断联系，因为“你”让这一切都真实发生了，没法忘却，更无法切断联系。
Love：听到这首，结合前文，可以断定主角很大可能是被情所困，而在真实生活中这个人就是刚失去Kurt的Courtney Love。简直太绝妙了，一语双关，说了爱情更说了自己的情人Love。失真的处理耳目一新，也很搭配这首歌的气氛。旋律上称不上好听，但是很能表达Billy无可奈何又欲罢不能的感觉。
Cupid De Locke：前两首发泄之后，再次进入转折，像突然进了水仙洞，带出了异常浪漫的丘比特，旋律也舒缓可爱，一切都那么美好，直到最后一段念白，依然是空虚和未知，表明了这一切更像是一场梦。
Galapogos：无论歌词旋律都不亚于单曲的一首佳作，非常伤感，充满了离别和遗憾，尤其是这句hold me for goodbyes，异常悲伤。最后一段更是升华情感，一下类似Disarm的扫弦之后，一切已晚，虽然Billy呐喊着我在改变，也愿意为爱去死，但那个“她”准备离开的现实已无法改变。
Muzzle：又一首差点成为单曲的宣传曲，集合一切SP拿手的元素，动态的旋律，复杂的转音，精致的riff和solo，劲爆的鼓。歌词让人非常感动，头两句就显示出Billy极强的自尊和自命不凡，让自视清高的人颇为感同身受。再次强调了爱情的脆弱，世事的无常，但是也承认这是无法逃离的世界。最后的一大段排比句更是神来之笔。一首写歌自己的歌。
Porcelina Of The Vast Oceans：专辑的第一首超长曲目，前两分钟完美塑造梦幻的感觉，顺便为之后的爆发做铺垫，当吉他响起的一刻就知道这必是一首宏伟大作。riff和鼓的搭配完美，轻柔的主歌旋律更是唯美至极。极具想像力的场景描绘，宏大又自我的叙事，些许伤感的副歌继续表达对世界的失望，最后的呐喊再次让世人感到Billy的感性和情绪化。
Take Me Down：突如其来的唯一的James作品，依然是他擅长的情歌小品，温柔恬静，和Billy的大起大落形成鲜明对比，也为上半张专辑画上完美句号。
Where Boys Fear To Tread：说实话，后半张开头这两首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没有具体情节，比之前的所有歌都抽象，我的理解是，这个男孩们不敢踏足的地方就是“爱”所在的地方，主角在自己追逐爱情的过程中，停下来，以过来人的身份警示年轻的孩子们不要像他一样。
Bodies：顺着上首的思路，这首就更直白了，直接坦言爱就是自杀。最后更是歇斯底里的喊出没有人像你一样（对于我来说），更突出了那个she才是my one and only。表达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旋律和音乐性上差强人意，但这两首的鼓都突显了Jimmy的功力。
Thirty-Three: 在前两首抽象不耐听的作品过后，专辑第四首单曲出现。非常心碎的旋律，配合孤独、伤感的歌词，继续表达了对你（她）的坚定感情。那句ready的假声高音可以说是Billy所有歌曲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编排。Graceful swans of never也是SP后来纪录片的名字，可见这首歌的重要性。33是Billy之前找人算命，说会在33岁的时候出现重大的人生变故。4年后这个谜底揭晓了：SP解散。
In The Arms of Sleep： 情感再次平静，以平和的方式继续表达对她的爱恋，和因为得不到所经受的折磨。整首歌都是非常直白的表述，一句I need someone to ease my mind, but sometime a someone is so hard to find道出无尽的心酸。
1979: 这首大名鼎鼎，甚至知名度比Today还高的作品可能是SP的最著名代表作。复古的气氛，上口的旋律，浪漫的歌词，背景不断重复的呢喃和副歌极具戏剧性的长音和转音，完美呈现了Billy最爱讨论的少年和空虚，有些伤感又让人感动。虽然只在开头和结尾，但第一次加入了在Adore时期大放异彩的电子元素，更是给这首歌添加了时髦的元素，这种混搭出的效果非常惊艳。riff虽然经典，但无数证据都指向极有可能是Billy从好友乐队The Frogs那里受到的启发，93年的时候Frogs给Billy了一盘磁带，歌名是pleasure，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听听。
Tales Of A Scorched Earth：全专辑最极端的一首完全脱离SP任何风格的歌，扭曲声线，失真solo，完全疯狂的发泄，不过这也是Billy平时喜欢听的风格。歌词再次突出了Billy惯用的前后矛盾技量：lie和real，die和feel。主题上可以当作专辑几首燥歌的延续，依然是发泄极端的情绪。
Thru The Eyes Of Ruby：第二首超长曲目，类似Procelina，诉说对她的爱恋和自我的挣扎。越往后情感越强烈，直到最后的hold us young，能看出Billy对青春真是有执念。Jimmy的鼓再次爆发，结束之后还加了一小段清澈的木吉他outro很有感觉。
Stumbleine：这次轮到Billy的清新小品，同样是让人感动的落泪的歌词：Nobody nowhere understands anything about me, and all my dreams lost at sea。众人皆醉我独醒，不被理解的强烈失落感。整体基调很甜蜜，最后ruby再次出现，像她表示了自己的脆弱。可以把这首和In the Arms of Sleep连起来听，连续感很强。
X.Y.U.：专辑最后一首燥歌，还是Billy喜欢的金属和黑暗。我感觉还是在描述Courtney Love，因为她就是这么疯狂的人。My one and only第二次出现，但明显和“她”是两个人。结合后半段说的“No one should ever come in between us, between us and our love“，我推断，专辑中一半儿带有”love”的歌都是在说courtney，剩下的she或者you，有可能是对另一个，或者说任何除了Courtney的女人，无论是存在的还是假象的，即主角（或Billy）想得到正常、平和的爱情，但对于Courtney永远欲罢不能，永远活在纠结中，痛苦万分。
We Only Come Out At Night：截止到XYU，专辑的故事基本讲完了。后面的4首都是非常动听温柔的歌。再次融入电子元素的新风格，简单上口，略带调皮。最近还被选中当了iPhone夜景模式的广告曲。
Beautiful：又是甜蜜温暖小调，第三次加入电子。还加了弦乐，鼓的编排也很惊喜。
Lily (My One And Only)：和上首一样的基调，加了搞笑的元素，甜蜜又有点儿忍俊不禁，讲了完整的事件和一个场景，最后一句实在太逗了。Lily应该是为了和only押韵选的名字。接近结尾的小段小号和fine的重复颇有爵士乐的感觉，能把这么多风格融到一张专辑，再次佩服！
By Starlight：除了Mayonaise我最喜欢的SP非单曲曲目，也是我认为整张专辑最悲伤的歌。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凄美至极。Her eyes, her eyes were as vacant as the seas，光想想就让人无尽的感伤。重复拖长音的are you just like me像是再反复质问，你是否像我一样空虚。
Good Night And Farewell：整章专辑在欢快轻松的氛围下首位，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全部原班成员献声。经过了各种情感的起伏，思绪的挣扎，主人公或者听众是否应该得到一份难得的晚安呢？
在这张专辑之后，乐队事业起飞，媒体的一致好评，一场场售罄的体育馆巡演和越来越火爆的演出预示着乐队美好的未来，然而也是一切分崩离析的开始。谁能想到，在每个艺人梦寐以求的MSG演出当天凌晨，Jimmy伙同键盘手吸毒过量，直接导致后者惨死，Jimmy被捕，巡演停摆。几天后乐队就做出了开除Jimmy寻找替代鼓手推迟巡演的决定。虽然巡演最后依然完成了，但裂痕已经存在，士气大不如前，每个人的内心肯定也发生了变化。
现在回想这一切，即便内部矛盾依然存在，如果没有那次吸毒事件，巡演能按原本计划顺利完成，也许SP不会以最后名利双输的局面解散，当然Adore也可能永远不会面世。然而历史没有假设，SP的华丽篇章到此结束。
除了音乐本身，专辑的视觉表现更是想象力十足，从封面到内页，集美感、神秘感、趣味性于一身，黑胶的整体设计俨然让正张专辑成为一件艺术品。
MCIS充满梦幻、童趣的封面，把专辑所想表达的宏伟主题提前呈现在听众面前，一个坐在星星上，表情不明所以的类似中世纪贵妃的人，飘在漫漫星际、或者是银河之中。复古的配色和大颗粒的肌理更让整个封面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然而封面上这个标志性的神秘女性并不是原创的，而是由两幅创作时间相隔300多年的不同画作拼贴而成：
这个封面背后的故事也非常有意思。起初Billy是想在一个华丽宏大的背景下，拍一个类似Tonight MV的维多利亚式的真人照片，乐队全员都会盛装出境。结果找的法国摄影师要价5万美金，精明的Billy当然不会答应。后来通过专辑的艺术指导Frank找到了最终的设计者John Craig。他是个拼贴艺术家，主要给杂志弄画，接活儿的时候根本不认识SP。本来只是让他设计专辑内页，后来通过试稿发现深的Billy之心，他毛遂自荐说要不让我试试封面？在此要再次佩服Billy：从封面到内页一切构思都是他一人的手笔，什么位置放什么东西，都通过他魔性的手稿搞定了，然后用传真机传给John。下面这张就是试稿的传真：
等一切完成之后，Billy邀请John全家去芝加哥看专辑首发演出。看完之后有after party，但John的孩子们岁数很小，所以他们就回去睡觉了。直到今天二人从未见面，一切都是通过电话和传真，默契的完成了这份音乐史上重要专辑的视觉表现。事后John找到一张画着破碎南瓜的儿童画，画上还有老鼠逃窜，说是出自灰姑娘或者类似的儿童绘本，裱了起来寄给了Billy。
这就是二人故事的结束。
- 表演者: The Smashing Pumpkins
- 发行时间: 1995-10-24
- 流派: 摇滚
- 出版者: Virgin Records
- 专辑类型: 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