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你居住在山谷。
几乎整个上周都在准备小娟的采访,厚厚三十多页A4纸的文字,用黑色水笔写满了种种想法或者诉说。耳朵里任何时候响着晚霞,红雪莲,或者那首让你想起故乡的five hundred miles。夜色里,仿佛在水底仰望天光。
周五中午赶去小礼堂,小娟还没来,中途有人帮调音师试音唱两句歌,惊了人的动听。
“你是唱给我们吗?”
“是。”
他说唱给我们,有人说这歌是唱给我们,纵然只有两句,纵然我们根本不认识,一句是也许不过应景而语,我确是真的觉得那么开心。你可知道,十三岁不见以后,就再无人清晰明了告诉我,这首歌我是唱给你。
后来聊天才知道他是于宙,难怪声音动听。看过去与唱片里略略不同,好玩的是他晚上上台把桔色帽子换成了黑色底一颗红星的帽子,哈,果然还是文艺青年:)
小娟来的有些晚了,没有时间采访,她在台上排练,我坐在第一排安静听。场子几乎是空的,木吉他即兴响起,她时而微笑时而安宁,这样的时刻,错觉她是在为我而唱。也许这是那个晚上最好的时候。她不会有万千眼光注视下的郑重,而我刚好路过一场美景。
小娟在台上和台下全然两人,与她说话丝毫不觉疏离,她不设防,善良,并且沉静,挽着她的手我只想叫她声姐姐。心甘情愿一直在旁边扶着她,愿意把所有的话说出来给她,默默做所有细小琐碎的事情,这样完全的信任,除了姐姐真的不会再有。
遇见一个完全信任的人,要流逝多长的道路跋涉多远的时光。
灯光下的小娟,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越,怀抱木琴,声音从深深湖底浮上来,泪水一样的质感,若光线洞穿人心。
她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力量,任何时候,疲惫,忙碌,甚至有一天被时光打磨出额上皱褶,只要开口唱歌,便瞬间成为那个二十岁的凛冽美好的姑娘。
她绽放的让所有在场年方十八的女子暗淡无光。
如果惊诧大家的是小娟的声线,打动大家的该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友情,爱情,也许还有亲情,在那个晚上以最纯净的方式缓缓流淌。小娟开场说话因为激动稍稍停顿,于宙微微点头,看口型他在说不要紧张。小细节。大事件轰轰隆隆从身上碾过去,多年后你能想起的也只有温暖的小细节。海子说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琐碎温暖长驻于胸的话我们兴许不用每个三月念着诗篇去缅怀。
看见每一个唱着悲伤歌谣的人,写下抑郁诗篇的人,无论他的声音和言语多大程度上给了我安慰,我都希望他们开心。开心而简单的生活,不唱歌,不写诗,不成为哲学家又如何。所以小娟的幸福是真的幸福。所有的人都在痛苦中捍卫理想,她自在歌唱快乐地理想主义着。
没有人会忘记那支唱给爱人的歌。确切地说,唱给小强的歌。那一刻黑暗中多少沉静的眼睛潮湿了,绝不单单是光下面的小强。我们不过旁观,都抑制不了簌簌泪水。“你说我是世上最好的……”有没有人会说我是世上最好的。倘使等得到那时候,我会无所顾忌哭出声音来吧,不再在黑暗中不为人知流下泪水,背过身去恢复面目宁静。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却将自己给了你……
谁都能听出这声音来自心口。
我很想知道,那个收获了真心、青春、生命、春天、珍惜着她背影的爱人……那个她,脸上是怎样表情。
看场地的阿姨说,小礼堂十多年没有场下这么安静的演出,买来的奶茶冷了也没有人碰一下。代替广院哄台传统的是人们打着拍子,轻声合唱。演出结束后技术问题引发断电,大家依然静静的按照秩序离开,很多人在黑暗里摸索进后台,为了与小娟说一声谢谢。这个晚上,所有在场的人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抖抖积了灰尘的善良,每个人沉静纯良,安然微笑。
从心里想要谢谢他们。他们教给我善良,教给我最简单最温暖的情感。还有,他们让我相信了爱。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
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笑泪珠飘落的过程
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
你们都是世上最好的,山谷里的居民,是否愿意,让我与你们一起居住在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