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反主流唱片工业的解构式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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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蘼迷猫）上世纪90年代，欧美乐坛另类音乐异军突起，成为当时乐坛一抹别样的风景线，以Bjork、PJ Harvey、Tori Amos为代表的三位特色鲜明的女歌手被乐评和媒体冠以“另类三女”的名头，风头强劲。1996年，Fiona Apple发行的单曲《Criminal》隔年出人意料的在主流乐坛大红大紫，苹果姐突出重围，打破了另类三女在另类音乐女歌手圈的垄断态势，格莱美、VMA等重量级音乐奖也纷纷对苹果姐抛出橄榄枝。

但性格特立独行的Apple在某颁奖礼领奖时却在台上直言“主流唱片公司都是bullshit”，此言一出，苹果姐瞬间被各大唱片公司与主流媒体联合围攻，各种资源纷纷离去，对她的音乐生涯几乎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上一次有同样遭遇的是另一位另类女歌手-姐几个的前辈光头妹Sinead O'connor。

虽然从一夜成名瞬间变成媒体弃儿，但Fiona Apple却因祸得福逃脱了唱片公司对她音乐的控制，几乎凭一己之力通过一张张质量卓群的专辑成为了乐评宠儿，也缔造了音乐风格个性鲜明、独此一家的苹果式音乐宇宙。

1999年，Fiona Apple发行了一张人类历史上标题最长的专辑《When the pawn……》，之后苹果姐的发片频率以6年起跳，新专简直比奥运会还难等，但每一次发片都是乐评界和另类乐迷们的小范围狂欢。

苹果姐这次时隔近8年的新专辑《Fetch the Bolt Cutters》是在她自己家的录音室录制，完全走到了主流传统唱片工业录音与制作的对立面。还记得上一次这么homemade并引起广泛关注的歌手是谁吗？没错，Beck的《Morning Phase》，当年从Beyonce、Sam Smith、Ed Sheeran等一众主流强敌手中抢过格莱美年专的另类音乐奇迹。

但与Beck那张音乐人自身18般武艺乐器样样精通的one man band情况不同，一把钢琴走天下的苹果姐这次干脆连乐器都变成了homemade，乐器方面锅碗瓢盆通通上阵，甚至自家狗狗的叫声和猫叫都拿来当和音。简直为无数疫情期间宅在家里的音乐人们打了个样，看到没，没有录音棚依然可以做出好音乐，这些事情不是你不发专的借口。是的，某位新专无限soon的美妆博主，说的就是你。

除了在音乐配器上的“lo-fi”式配置，这张专辑从作曲、演唱、编曲、artwork甚至宣传上面几乎全部是反传统唱片工业而行。的确，那些不和谐的钢琴音程、跳脱的音阶，以及苹果姐本人厌世颓丧式vocal依然都是Fiona Apple音乐宇宙的标志性戏码。但你在苹果姐以前的专辑中，或者说市面上绝大部分唱片很难找到这么一张大部分歌曲结构与编排都信马由缰式进展的作品。

《Fetch the Bolt Cutters》里很多歌曲都是纯直线式的结构，完全没有主歌、副歌的惯有songwriting概念，非常的随心所欲，有的歌结构就直接一个ABC或没头没尾的ABBBB完事。这里面做得最腰间盘突出的是《For Her》，大胆程度比起她自己当年作大死式的《Fast As You Can》有过之无不及，但好歹后者还是有一个让人能get到的歌曲主干，而《For Her》的歌曲结构基本就是新时代另类音乐中的《波西米亚狂想曲》了，当然，歌曲长度也符合新时代数媒听众的习惯，没牙叔那么长。

同样再拿《For Her》举例，这张专辑的编曲和乐器选择也称得上匪夷所思，比如这首《For Her》全程只有拍手声和打击乐器（包括锅碗瓢盆）做beat（天呐，这年头你让音乐人不用上808鼓机，恐怕他们会死），甚至干脆连苹果姐的看家家伙事钢琴都不要了，几个集美们直接人肉和声做伴奏，一首后现代的“Acappella”应运而生。

这样的例子在专辑里不胜枚举，但最让人吃惊的是这次苹果姐顺带连过去专辑中常用到的管乐也一起丢弃了，只有偶尔吹个小竖笛，取而代之加进来的却是她自己华晨宇羊癫疯式人声呻吟freestyle（《I Want You to Love Me》）或大妈窃窃私语式咏叹调（《Relay》）。反正几乎每首歌的编排都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设置和乐器应用，对主流音乐听众怎么不友好怎么来就是了。你很难用一种或几种特定的风格来定义这张唱片，布鲁斯、爵士、噪音、古典、Indie都流淌在这张专辑的血液里，但DNA又是Fiona Apple破坏式的解构与重组。

苹果姐的癫狂不仅仅表现在音乐上面，在专辑歌词的字里行间，她仿佛就是隔壁那个愤世嫉俗又热爱小动物内心敏感狂躁外表冷漠颓丧却三观奇正的怪阿姨。她会嘲讽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制，对网络媒体的社交怪象不以为然；时而又掏心窝般讲述自己小时候被女孩霸凌的悲伤过往，对童年鼓励她的女伴表示感谢。与Beyonce那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式的“OK ladies now let's get in formation”霸气侧漏不同，Fiona Apple的“ladies ladies ladies ladies, yet another woman to whom I won't get through”是献给所有貌不惊人内心自卑不起眼女孩们的一种略带几分自嘲式相濡以沫的激励，毕竟她们要面对的歧视有一部分还来自于女性同类。

这里我们回到撸主在文章最开始时提到的苹果姐当年在公开场合对主流唱片业的diss，如果说当年的苹果姐是用话语直言不讳；那么20多年后的《Fetch the Bolt Cutter》就是用音乐一巴掌呼到了主流唱片流水线的脸上。《Fetch the Bolt Cutter》之于约定俗成的唱片工业体系是异教徒般的存在，他脱离了一切行业内的既有规律，以一种爱谁谁的姿态似天外来客般空降于世。就像封面上的苹果姐嘲讽式的对听众瞪着大眼睛挑衅着“什么？你听不惯？关老娘P事。”

推荐歌曲：

《For Her》《Fetch the Bolt Cutters》《Relay》《Heavy Balloon》《I Want You to Lov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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