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园》创作前后——摘自《保罗西蒙传》
以下内容来自Marc Eliot著的《一生——保罗西蒙传》
第四部 通往雅园
第15章 一劳永逸的救赎
1983年最后几天,在长岛阿默甘西特的家中,保罗的想法逐步成型。为了推销唱片《心与骨》,他进行了一场12城小型不插电巡演,他终于放下了旧日的执念,但未来又无所期盼。保罗看着窗外汹涌的海浪,他开始慢慢思索最近发生的这些糟糕透顶的事情。
以下是保罗对自己近期精神状态的回忆:
对我来说那会非常艰难···我刚刚完成了《心与骨》,接着又和阿蒂开了50万人的重组演唱会,所以我们决定多办几场。这是个典型的错误。接着,号称是西蒙&加芬克尔的专辑发售,但它只是一张个人专辑。我竭尽所能也无法提升专辑的销量,这次搞砸了。在这期间我和卡莉·费雪结婚了。我是怎么想的?···错误之上又是错误还是错误。所以现在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事业不顺,这两者加在一起让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后一年保罗依然诸事不顺,直到1984年底,那时他听到了一支能重新点燃他激情的乐队。
我在长岛的蒙托克(Montauk)买了一栋房子,当我从家里开车出来时,我放了一盘朋友给我的磁带,我开始意识到我真的很喜欢这盘磁带。那几周我在开车时都在反复听这盘磁带,我在想,我现在最爱听的这究竟是盘什么磁带?演唱者都是谁?因此所有事情都开始出现转机。
这盘磁带是保罗的吉他手朋友海蒂·博格(Heidi Berg)给他的,保罗让华纳公司把磁带转录成盗版卡带。博格曾是《周六夜现场》现场乐队的演员,这支乐队也会出现在节目后的社交活动中,保罗就是那时认识她的。对这盘磁带,保罗唯一所知道的只有名字——《长筒雨鞋——热门手风琴摇摆舞,第二辑》(Gumboots:Accordion Jive Hits,Volumn 2),他更想知道的是这盘磁带的演奏者是谁。据华纳公司传来的消息,这是一支叫“雷村黑斧合唱团”(LadySmith Black Mambazo)的南非合唱团,他们擅长的风格称作“曼巴昆巴”(Mbaqamba)或“小镇摇摆”(Township Jive)。雷村黑斧合唱团是约翰·沙巴拉拉(John Shabalala)六十年代成立的,现在他仍在南非(LadySmith是个小村庄,也沙巴拉拉的故乡。Black是一个关于牛的词汇,牛是村庄里最强壮的动物,Mambazo是一个祖鲁语词,意为斧头,代表这支乐团有“砍倒”一切敢在歌唱上挑战他们的人的实力)。
保罗每天在车里都循环播放雷村黑斧的歌,他也听传声头像(Talking Heads)的《被光笼罩》(Remain in light)和大卫·拜恩(David Byrne)与布莱恩·伊诺(Brian Eno)合写的非洲风情的《魅影丛生》(My life in the bush of ghosts)。这两张专辑都受到了“强节奏爵士”(Highlife)影响,是他们第一次六十年代去非洲时和米里亚姆·马凯巴(Miriam Makeba)与丈夫休·马凯巴(Hugh Makeba)合作时听到。当保罗和卡莉在肯尼亚旅行时,他又接触到了这种音乐。保罗现在想挖掘这类风格的根源。他计划访问南非的索韦托(Soweto),找到雷村黑斧乐队的人并和他们一起录歌。保罗叫上罗伊·海利一起作伴。
准备动身之际,保罗收到了昆西·琼斯(Quincy Jones),迈克尔·奥马森(Michale Omaritan)和长期音乐经理,社会活动家肯·克拉根(Ken Kragen)的邀请。他们想请保罗参与美国音乐精英迈克尔·杰克逊和莱昂内尔·里奇(Lionel Richie)创作的《我们是世界》(We are the World)的录制。这是首与英国成功单曲《他们知道圣诞节到了吗》(Do they know it’s Christmas)类似的作品。为了帮助正处在大饥荒中的埃塞俄比亚,有36位英国最顶尖的音乐人献出时间和声线,一起录制了那首歌。新城鼠(Boomtown Rats)乐队的鲍勃·格尔多夫(Bob Geldof)最早提出了整个概念,他称这一计划为“乐队援助”(Band Aid)。
英国演出后不久,为帮助在贫困中煎熬的非洲人民,迈克尔·杰克逊,莱昂内尔·里奇,肯·克拉根和哈里·贝拉方特(Harry Belafonte)决定推出一个美国版的乐队援助。他们称自己的计划为“为了非洲的美利坚”(USA for Africa)。除了MJ,里奇,贝拉方特,他们还设法让超过一打的美国顶尖音乐家前来助阵。史蒂夫·旺达,戴安娜·罗斯(Diana Ross),雷·查尔斯,威利·尼尔森(Willie Nalson),布鲁斯·斯普林斯汀和鲍勃·迪伦都保证前来。保罗也同意了,所以他推迟了自己的非洲之行。
1985年1月28日晚,太平洋沿岸标准时间10:30分,许多明星在认真录歌的画面出现在美国音乐奖的现场直播中(为照顾东海岸时间,节目选择从5点开始)。群星聚集在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南边拉布维亚大道(La bre boublvard)的A&M录音棚内,这里曾是查理·卓别林的公司总部。许多无私摇滚明星站出来回馈社会已经备受瞩目,但MTV一小时的纪录片让这次录音披上了一层更传奇的色彩:布鲁斯·斯普林斯汀的车在无人驾驶中自己停进了车位;录音棚门上贴着昆西·琼斯手写的“把你的自我放在门外”,数不清的热情拥抱。但真实情况是,那并不是一个没有私欲和自我的夜晚。答应要来的普林斯(Prince)根本没来(有未经证实的流言说,普林斯因为鲍勃·格尔多夫的出席感到愤怒,格尔多夫只是为了在录音前向大家介绍非洲的现状才来的,但格尔多夫曾称普林斯是傻X,普林斯本人也不想和这么多人一起唱歌)。录制中,当史蒂夫·旺达建议把其中一句歌词改成斯瓦西里语时,在场所有人一致反对,韦伦·詹宁斯(Waylon Jennings)甚至愤而离场。他边走边朝史蒂夫·旺达喊道:“好孩子绝对不会用斯瓦西里语唱歌”。迈克尔·杰克逊悄悄告诉旺达,埃塞俄比亚并不说斯瓦西里语,所以旺达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首歌被灌制为7寸和12寸黑胶格式,很快于1985年3月7号上市。这首歌成了所有榜单的榜首歌曲,并保持了一个月之久。唱片最终卖出了2000万张之多,成为美国历史上销售最多的单曲唱片。尽管初衷满含善意,但并非所有评论都认为这是首完美无缺的歌。摇滚评论家格雷尔·马库斯(Greil Marcus)批评整件事情都与杰克逊为百事可乐所拍摄的广告一样,是以一付居高临下的姿态完成的,这是对杰克逊隐晦的批评。但《我们是世界》唱片和衍生物总共募得了6500万美元善款,因此也成为摇滚传奇中一次里程碑式的事件,重生的斯普林斯汀一跃成为超级巨星,本就引人瞩目的杰克逊也因此变得愈加传奇。
除了与当下主流明星的距离更加疏远,保罗这次演出再没有其他收获了了。虽然在长短两个版的影片中都有他的身影,但和80年代的辛迪·劳帕和重量级摇滚明星斯普林斯汀比起来,离群索居的保罗看起来非常局促不安,就连疯狂的迪伦看着都比他要自然的多。
好在保罗后来邀请众星为纽约贫困儿童的健康问题作出贡献时,他们也都给了他面子。
为了表达对保罗的谢意,昆西·琼斯,哈里·贝拉方特开始帮助保罗敲定他2月索韦托之行的细节。保罗这才知道他必须小心应付美国设立已久的反种族隔离委员会。这家机构长期都在设法阻止艺人去仍处在种族隔离中的南非活动,它一贯高效。为了避免再出现类似简·方达秘密潜入北越的事件,保罗这次出行要尽可能的低调,这就是他带上罗伊·海利的原因。穿着随意,天性豁达的罗伊海利看起来平平无奇。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躲过那些像狮子般守在政治不正确国家机场接机站等候着名流的所谓社会政治正确媒体的眼睛。
但这招没奏效。从保罗和罗伊踏入南非的那一刻起,对保罗南非之行的批评就如潮水般涌来:“他为什么不能去津巴布韦呢?”“保罗是种族主义者吗?”“他为什么不能去访问那些被驱逐的南非音乐家呢?”。面对种种诘问,保罗真诚又干脆的回复说:他此行绝没有政治目标,就是音乐人去探访一个好的声音罢了。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只有亲自动身,因为除了南非再别无他处。
在约翰内斯堡安顿下来后,他和海利在欢呼录音室(Ovation Studios)和三支当地的乐队——陶·埃·马特西哈乐团(Tao ea matsekha),M.D.史琳达将军和噶扎姐妹(General M.D.Shirinda And The Gaza Sister),Boyoyo男孩乐队——开始了合作。那两个星期录音棚里挤满了带着自己的老婆、女友和孩子的音乐人。他们抱着婴儿一起录制伴奏合唱,大点的孩子在大人们的腿边钻来钻去。录音时,南非音乐家西福·马步思(Sipho Mabuse)向保罗和海利讲述了索韦托最穷困的一面。
每天每夜都有成堆像雷村黑斧式的既有天赋又很快乐的音乐人聚集在录音室里。保罗和海利的工作就是和他们交流,并录下他们的原声。如果说参演《我们是世界》的给了保罗一种他仍是美国摇滚精英中的一员的优越感,和南非当地音乐人合作的他却体会到了完全相反的感受。这些贫穷也不出名的音乐家都是普通人,但他们就像敲钟一样能随性地歌唱和演奏,他们唱歌只是出于自己的热爱。
罗伊·海利回忆道:
这些能即兴十几分钟甚至半个小时的人才是真正的即兴音乐家。你瞧,这不就出来了一首歌了。我们去那的重点是把他们的真实状态录制下来,再回纽约整理编辑。
在索韦托工作了两周的保罗很快找回了自己所有的创作热情。后来他曾说:“我的失望和悲伤到此为止”。这一次在音乐上,他又看见了无可匹敌的自己,即便被冠上蔑视抵制罪名的他已经上了美国的黑名单,也被非洲国大党官方封杀;即便他曾受邀回南非,在一个为非洲白人所建的高度种族隔离的“太阳之城”演出,所有的事情都不曾打倒过他。
非洲之行反而让他更加锐意进取。保罗不同于早年的迪伦和后起之秀斯普林斯汀,他不是一个政治歌手,甚至不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歌手。他不是基金发起人,也不是抗议人士。他唯一的社会身份就是摇滚乐唱作人。他唯一有长久影响力的社会抗议还是在西蒙&加芬克尔时代,他为社会开出的非处方药引起了文化的骚动,把音乐的嗜好从50年代的靡靡之音转化成了六十年代中期的流行摇滚。他也明白,他现在已经不再搞这类音乐了,他想在南非重新探索一番。带着重燃在心中的和谐乐鸣,他已经出发去寻找自己的音乐。他想探索一个全新的方向,驱散自己心中的阴影。这次他不会再走老路。
带着六首粗制的小样,保罗回到了纽约,这些小样是他下一张专辑的起点。在长岛的家里,他握着笔,从非洲带回的音乐里整理出自己的线条。带着这些已经加工完善过的非洲素材,保罗开始了新专辑的制作,虽然过程比想象中的要慢一些。为了强化声场,他反复的听他的音轨素材;为了配合节奏,他写了很多意义含糊的歌词;一切不止是为了悦耳好听,而是为了这张以融合为主题的专辑听起来更具一致性。
最后,他把这些素材带到了录音棚,和他合作的都是他喜爱且能提升和完善专辑质量的音乐家。第一首歌《全世界指纹的秘密》(All around the world or the myth of the Fingerprints)是他和刚从东洛杉矶出道的墨西哥乐队洛杉矶之狼(Los Lobos)一起录制的。[1]《这就是你妈妈》(That was your mother)是和摇滚德普西乐队(Rockin’ Dopsie and the twister)合作的产物。后来他甚至请来了艾弗里兄弟和琳达·洛施塔特(Linda Ronstadt)参与录制。虽然一切进展顺利,但保罗还没给专辑找到一个主题。
华纳兄弟的注意力早已不在保罗身上了,这到方便了保罗和他这次进展缓慢的。公司认为签下保罗是一次失败的投资。在前两张专辑的惨败后,华纳公司认为保罗已经不具备长远价值,对保罗的时间、关注和资金投入都大不如前,保罗实际上已处于被放弃的状态。
但在保罗看来这倒并不是坏事:
被冷藏了之后我倒有了一个巨大的优势。在公司里没有人会在意我的事情。我可以悄悄的做事,没人会来问你录音的进度如何了,发来我们听听,我们能不能听听,没有这些事。
罗伊·海利则说:他们觉得罗伊·海利和保罗·西蒙不中用了,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们是疯子。
海利是对的。华纳公司的一位高管曾评价这一时期的保罗:
他到我们这来时已经过气了。当时没人承认这一点。原因是公司管理层的成员都是婴儿潮一代,都是成长于六十年代的孩子。在他们心中,保罗西蒙就是神一样的人物。但是他新唱片却卖不动。每到他熄火时,哥伦比亚公司会把他的老东西翻出来重新混缩打包销售,哥伦比亚公司和保罗都能赚到钱。当时华纳的头牌是普林斯。公司所有的重点和资源都堆在普林斯那里了。普林斯是一位非常性感,具有舞台魅力的演员,但保罗不是。普林斯很乖张,但是为了销量,我们可以容忍他的乖张。当然,我们最热卖的明星是麦当娜。她代表了“当下”的八十年代,她是现在和未来。在公司看来,保罗还是一个活在六十年代民谣里的人。他无法取得唱片的主要受众,15到23岁的青睐,这就是他去非洲时无人知晓的原因,就算他是去了月球这也没什么不同。当然去月球得他自己出钱。
专辑制作在纽约(4月),洛杉矶(5月),伦敦(10月,阿比路录音棚),路易斯安那州(6月)分别进行,耗费了1985年整整一年,但保罗从南非带回来的素材还没用上。耗时费力的专辑制作工作又再次影响到了他和阿蒂的关系。阿蒂这时正在和吉米·韦伯录制他的圣诞专辑,他想请海利来帮忙,但与保罗有合同在身的海利无法抽身,对此阿蒂非常不满。
不管到哪,保罗都会在自己的黄色便笺纸上写下满满的东西,他这么做是为了在找到自己唱片的主题。这些由音符、警句、以纽约为中心的意象(比如披萨)的笔记彼此之间还缺乏关联。
有一句保罗特别钟情的话他想用作第二首歌的歌名,也可用作专辑的潜在主题。这句话是“越过荒原”。T.S艾略特史诗《荒原》中的这句代表着无尽绝望的话让保罗思索了很久。瞬间,文思泉涌的保罗把所有意象都整合到了一起。这是个短暂又意味深长的瞬间——不是“越过荒原”,而是“通往雅园”(Going to graceland)。
就他了。现在保罗认识到,肉体的长途旅行是探寻音乐根源的一条正确的路,但那不是他精神的归宿。他要去的不是非洲,而是孟菲斯。猫王在那拥有一处十四英亩的庄园,庄园的中心是一所有十八间房子的宅邸。猫王1956年用了102500美元买下了雅园。自他死后,雅园成了猫王的太庙,也成了摇滚乐的圣殿。性感、年轻叛逆的摇滚乐宛如天使之爱。雅园正是保罗想要献祭的圣地,他想再次发掘和复兴自己的音乐根源。他一直非常喜欢猫王带给他和全世界的节奏,韵律,和声场。
现在终于有个主题把专辑联系到一起了。专辑发售后,听众们都能一下子进入到情绪当中。单曲和唱片的《雅园》不仅仅是保罗的归来的宣告,加上西蒙&加芬克尔时代的《寂静之声》,《忧郁河上的桥》,《拳击手》,《雅园》代表着他已经成为一位音乐巨匠。保罗精心打造的这张专辑十分令人动情,在使人精神为之振奋的同时让人得以救赎,充满了音乐性和无限性。很多人乍一听就能感受到歌曲的欢快,悲壮,别致和雄心——闪耀的国民吉他(很多人在不知道国民吉他是吉他中一种时,就被这句歌词打动了),生活在像蹦床一样的纽约公寓里的女孩,鞋跟上闪烁的钻石,这些意象是如此的光彩夺目。
《雅园》的特别之处还在于它完全不同于人们在电台,演唱会和酒吧里听到的音乐。那时猫王的地位堪比卡斯特罗,但已发展为迪斯科音乐美国的节奏布鲁斯却进入了半衰期。专辑第一首歌是《泡沫中的男孩》(Boy in the Bubble)。《滚石》杂志的戴维·弗里克说这首歌想要表达的是保罗的物是人非之感。当年轻人有了自己新的偶像,自己依然过气时,保罗远远的看着在事业中沉浮的自己,就像活在“泡沫中”的男孩一样,一举一动都被整个世界所看穿。歌中非常特别的打击乐使用的正是他从南非带回的素材,他配上流行的曲调,强调这个生活在泡沫中的孩子已经成长(别哭,宝贝,别哭)。这首歌听起来像是一首摇滚交响乐的序曲——结婚、离婚、和前任所生的孩子,名誉,财富,饥荒,梦魇,梦想,伤心,金钱的奴隶,都像是在一幅还未舒展的心灵地图上标注出的情感坐标。在摇滚之路的指引下,这趟心灵旅程的终点正是雅园。
尽管保罗称单曲《雅园》和专辑《雅园》是他最爱也是最好的作品。但1986年9月1日,华纳公司还是选择悄悄的在一个所有预期“大卖”的夏日唱片已经发售,秋季唱片还未发行之时推出了这张唱片。但出乎公司意料的是,《雅园》很快就登上了唱片榜的前三甲(在英国和澳洲排名第一),且丝毫没有任何下滑的迹象。这张唱片5次获得白金唱片,在全世界范围内卖出了1400万张之多。
专辑中第一首歌《你可以叫我艾尔》(You Can Call me Al)最早发行。名字可能来自某次保罗主持派对上的一个插曲,当时他第一次见到指挥家、作曲家皮埃尔·布莱兹(Pierre Boulez)。当他准备离开时,布莱兹向他告别时称他为“艾尔先生(Al)”,这个梗一直跟着他。《你可以叫我艾尔》(B面《橡胶靴》)出了MTV版,保罗的好友切维·切斯和他共同出演。“保罗正在检查唱片时,罗恩·迈克尔斯就在他的寓所里拍了片子”。切斯回忆道:
我们都住在长岛的东汉普顿地区。罗恩说:“你听过他没”。我说:“还没呢”。他说:“这很棒”。接着罗恩给我放了其中几首歌,并对我说:“保罗对第一版的视频并不满意(保罗在《周六夜现场》中拍摄的),你能想想办法吗?”
在保罗·维斯的(Paul Weis)指导下,保罗和切斯开始了滑稽的对口型和管乐二重奏表演,这版MV把这首歌送到了公告牌的前十,也顺带推送了保罗的新歌,为唱片的发行做好了铺垫(但接下来的两首歌,《泡沫中的男孩》和《雅园》都没有上榜)。
到了1986年11月22日时,专辑仍然热度不减。保罗亮相《周六夜现场》演奏了三首专辑中的新歌:《鞋跟上的钻石》,《泡沫中的男孩》,他也打破承诺演唱了《已故伟大歌手强尼·艾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阿尔特·加芬克尔又在非音乐的讲述阶段再一次来到了节目现场,当然这是保罗事先安排的。
专辑的成功对保罗来说意义非凡,从他第一次去南非以来它已经蒙受了太多的非议。1987年1月,美国国会和非洲国大党终于把保罗的名字移出他们的黑名单。一周后他又赢得了英国音乐产业年度最佳国际艺人奖。
2月时保罗参加了在洛杉矶神殿大会堂(Shrine Auditorium)举行的第二十九届格莱美现场颁奖典礼。《雅园》被提名为年度最佳唱片,典礼上保罗还激情献唱了《鞋跟上的钻石》。《雅园》意料之中地击败了皮特·加布里埃尔(Peter Gabreil)的《如此》(So),珍妮·杰克逊的《控制》(Control),芭芭拉·史翠珊的《百老汇专辑》(The Broadway Alubm),史蒂夫·旺达的《重回人生巅峰》(Back in the high life)等所有强力竞争者,赢得了奖杯。
当公布获奖者时,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的保罗溜烟小跑上了舞台,从乌比·哥德堡(Whoopi Goldberg)和唐·约翰逊手中接过了奖杯。保罗紧握住奖杯,发表简短有力的获奖感言。在向参与专辑工作的所有人致谢后,他也谈到了为这张专辑奉献不少的南非音乐家:“田园中的南非艺术家生活在这个星球上最严苛的压迫下,但他们一直坚持在做最纯粹和伟大的音乐”。人们对他有意义和力量的光荣演讲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一晚保罗收获赞誉无数,45岁的保罗·西蒙的回归在商业音乐史上堪称现象级,他个人和他的音乐不能再单纯的归类为演出,他和他的作品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的力量。
《雅园》世界巡演1987年2月正式开始,巡演的范围和风格都能让人想起迪伦10年前传奇的《滚雷巡演》(Rolling Thunder Revue)。演出团队包括保罗的朋友雷村黑斧乐团,米瑞安·马卡贝,休·马萨克拉在内25人,他们和保罗在一起进行了2年的巡演。巡演所到之处都反响热烈,但并非没有意外。比如有人还在关心保罗是否是个种族主义者,现场还有想听西蒙&加芬克尔老歌的奇怪呼声,这些都是巡演中的常事儿。特别是在伦敦和美国的大学城附近,都有示威者在演出场地外抗议保罗的南非之行。一次在英国皇家阿尔伯特剧院演出时,保罗打破了他和歌迷间一直默许的边界。当他刚唱完《雅园》后,歌迷中有人起哄要听《寂静之声》,结果全场都跟着起哄。最后保罗举起了一只手,对着麦克风说道:“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做点歌机”。
巡演1987年12月13号来到了美国,和麦迪逊花园广场的一场全明星演出共同举行。演出是为保罗最热衷的慈善活动——纽约儿童健康计划筹款。和保罗一同出演的有雷村黑斧乐团,歌手迪奥(Dion),鲁本·布雷德斯(Ruben Blades),卢·里德,切维·切斯(他和保罗共同演出了《你可以叫我铝先生》),比利·乔,格蕾丝·琼斯(Grace Jones),保罗·谢弗(Paul Schaeffer)和他的世界最危险乐团,夏卡·汉(Chaka Khan),乌比·哥德堡,罗恩·迈克尔斯,黛比·哈利,比尔·科斯比,布鲁斯·斯普林斯汀,他和保罗,比利·乔合唱了《光荣岁月》(Glory Days)。
把巡演最后一站放在南非最好不过。后一年十二月,胜利的终曲在津巴布韦哈拉雷的鲁法索体育场举行。
保罗结束巡演回家时,《雅园》还在世界各地热销,华纳公司还在不断发行单曲,但灵感频生的保罗已经开始筹划他下一阶段的音乐了。
保罗希望神赐再一次的降临。等待着他的又是一张热卖专辑。
[1] 后来,洛杉矶之狼乐队因为版权纠纷起诉了西蒙。他们声称这首歌是自己的作品,二者之间的法律和个人不和至今仍然未得到彻底解决。此类诉讼中,谁在作品中贡献最大是很难清晰界定的。洛杉矶之狼乐队的萨克斯史蒂夫·柏林(Steve Berlin)说,西蒙剽窃了这首歌,还不给洛杉矶之狼乐队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