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一下】一次作业

（本文非常basic，因为是给不知道的人科普的性质所以写的东西都非常basic）

2016年12月30日晚，王菲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举办了“仅此一场”的“幻乐一场”演唱会。让这场演唱会出名的最大因素可能是开票15秒就被抢光并被黄牛炒到仅山顶的座位就五千及以上的天价演唱会门票、被众多微博大户认为的“假唱”、以及现场视频中偶尔会被镜头扫到的马云等前排明星。可现场的排场还是可以让人感觉到王菲不减当年的人气。

这场演唱会很明显是瑜不遮瑕的，主要的问题都是出在王菲的声音上。但是其实这些问题并不是只有这一场演唱会才有的，而是贯穿了王菲整个职业生涯，只不过47岁的王菲已经没有了足够的青春气力去掩盖住这些问题。

如果用一个问题来概括其他所有的问题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就是王菲的中音区无法得到保持。众所周知，王菲是从来不会故意去保养自己的嗓音的，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她的声音没有变得更糟还是一件好事情。她在高音部分还可以依靠头音完成，但是在中音区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反映出自己嗓子现在的模样。比如第二首正式曲目《百年孤寂》，这首歌的大部分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岌岌可危”，高音的部分听上去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声带里抖出来的。除此之外，让她的中音区变得更为灾难的便是她怎么也消不去的鼻音。这鼻音就是我之前说到的“贯穿了王菲整个职业生涯”的问题。大概是从王菲改回名字开始，她在歌曲中对“你”的读音听起来就有些奇怪，不像她对其它词的发音那样干净利落。随着嗓音的没落，她的鼻音也是无可救药地加重，以至于现场的很多歌曲听起来都有种很浑很重的感觉。还有一个很重要，不能说伴随了王菲一辈子但是也还是在她改回这个名字之后伴随着她的职业生涯的例子就是王菲在拖长尾音的时候运用的十分奇怪的唱法，就是拉长的同时增大音量但是又突然通过嗓子的吞咽使得延长的音顿停在某个点。这样的处理方式在王菲还处于录音室巅峰的时候表现为用一次吐气来打断自己的尾音。可是在这场演唱会上，由于年龄的原因，王菲已经没有那么多可以让她做到“喘气声不被录进话筒”的气息，所以前者所描述的那个方式被用来代替本来应该是非常顺滑自然、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的拖长的尾音，比如王菲在《催眠》录音室版本中“太阳上山，太阳下山”中的“山”都是用吐气来截断延续，而在这一场现场的《催眠》中的“有没有荒废”的“废”字都是完全使用了嗓子来“吞吃”作为尾音的结束。这不免在听觉上造成了一些困扰和遗憾。这场演唱会的缺点大概就是这些，虽然缺点更为明显，但是并不代表优点就没有。这场演唱会的选曲就是，至少是对于粉丝来说，非常值得开心的安排。首先，在演唱会的概念上，王菲选择了《尘埃》和《梦》分别作为头和尾，始于尘埃终于梦，完美地呼应了“幻乐一场”所对应的梦幻飘渺的“幻乐”和独一无二的“一场”。《尘埃》张亚东作曲、王菲自己写词，是王菲“自拍封面”歌曲中质量算好的一首歌。其中“没有意义/无所谓方向/不想怎样”便是王菲这个时候看淡一切只愿像一颗尘埃一样自由散漫的心情。而《梦》，这首嘴上说着要正式发行却从未正式发行的歌曲，成为了整个演唱会最大的惊喜之一。与《尘埃》同样的阵容，这首歌如果发行了的话肯定是王菲自从03年之后发行过质量最高的单曲。演唱这首歌的时候，王菲采用了在之后唱电影主题曲中也用到的方式，就是把话筒拿得离嘴巴很近，出声出气很小，这样的唱法可以让王菲还保留着的声音不受气息、鼻音等因素的影响而更好地呈现出来。但是这样做对硬件设施的要求也是极其高的，不然听起来有可能会变成Billie Eilish。王菲唱过很多歌名中带有“梦”的歌，比如重庆森林的《梦中人》、唱游演唱会时期翻唱那英的《梦醒了》以及《梦游》，用《梦》直接当歌名还是第一次。这首歌的制作很像是开头的歌词，即“老天心跳/雷电知多少/轰隆隆一场/还夜空寂寥”，持续散发着一种不安的感觉。但是结尾却回归正常，用和平的方式宣告着这场“梦”的结束。

邓丽君作为王菲的偶像，不仅是她进入歌坛的原因之一，更让她直接出了一张翻唱邓丽君的专辑。其实这张专辑原本的企划是要和邓丽君合唱，结果没等到邓丽君一方的反馈她就与世长辞了，使得这张专辑变成了一张翻唱专。而在这次演唱会上，除了选择这张专辑中的曲目来致敬，王菲还额外翻唱了一首之前在2013年纪念邓丽君70周年演唱会上唱过的沧海遗珠《微风细雨》。三年过去，王菲的声音变了不少，可采用了上述唱法的她还是将这首歌演绎得比较到位。这首描写两个人之前细腻感情的交错悲伤的歌曲听起来有些忧愁，有一种怀念过往的感觉。这首歌和下一首《君心我心》连在一起作为在这场演唱会上对邓丽君以及王菲一个时期的致敬。

《微风细雨》《君心我心》过了，就是听了这场演唱会都说这首歌好的《雾》。这首歌收录于张亚东发行于1997年的同名专辑中，这张专辑中的《只爱陌生人》后来被王菲翻唱并且作为1999年的专辑名称，在翻唱版本中还加入了当时两岁的窦靖童的声音。这首《雾》里，王菲的声音状态可以说是整场里的最佳，重点在是这首节奏较为温和的歌曲之中王菲并没有采用刚刚说到的那种唱法而是直接唱出来的。更为现代化的编曲让歌曲变得温暖和柔和，让人有种回到10年宣布复出之后开巡演的王菲的错觉。

还有一首必须要提到的歌曲就是王菲翻唱的《With Tomorrow》。这首歌的原唱是英国一个存在时间很短并且很少为人知晓的项目This Mortal Coil。项目主要由两位成员组成，其中一位是4AD的创建人Ivo Watts-Russell，这个项目的音乐作品中经常会合作到4AD旗下的艺术家，比如Cocteau Twins和Pixie。这个项目一共只发行了三张专辑和一张精选就解散了，《With Tomorrow》收录于最后一张专辑《Blood》中，这首只有两分多钟的歌曲在专辑中是类似于interlude的存在。王菲在现场基本上是还原了这首歌，当时大部分人肯定都没听过这首歌，所以简单的钢琴配备着王菲那和原唱差不多的氛围和感受这样完美的结合在演出中肯定会让听众记住这段旋律。这首歌的选择也从侧面突出了王菲独特的品味。王菲一直都是苏格兰dreampop乐队Cocteau Twins的粉丝，在《胡思乱想》和《王菲97》里翻唱了他们的歌，他们还专门给王菲在《浮躁》和《王菲97》里写了几首歌，王菲还和他们合作了一首歌。之后乐队人事变动，还请她去当他们的主唱，被懒出名的王菲拒绝。除此之外，她的早期风格和唱腔都有The Cranberries的影子，还翻唱了他们的《Dream》，粤语版叫《梦中人》。

值得一提的是，演唱会中间部分王菲还唱了窦靖童首专《Stone Cafe》的《The Way》的中文版《童殿》，林夕作词，窦靖童在后面给她合声。这场上可以让听众明显感觉到窦靖童的存在的除了这首歌还有《小聪明》里的哼唱。《童殿》演唱时母女之间的互动也是这场演唱会的名场面之一。

如果要在舞美效果之中选一首最佳的，当仁不让的会是第三部分的倒数第二首歌《流星》。这首歌收录于王菲1995年发行的最后一张粤语专辑《Di-Dar》中，作为专辑的结尾曲也是唯一一首国语歌曲，周耀辉作词刘以达作曲。这首歌的原版由于编曲过于惊悚，以至于在之后的精选中又做了一首较为温和也更加难听的版本以符合市场的需求。但是在演唱会上，王菲选择了采用原版。唱这首歌时，王菲位于高空中的站位上，周围是镶嵌着以作“流星”之喻的点点灯光的大片大片的黑暗，灯光打在王菲身上，就好像她就是歌曲中“不管飞向哪里身后都有着闪烁回忆”的流星。

这场演唱会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这场演唱会只唱了一首粤语歌（在演唱会之前王菲就说自己只会唱一首粤语歌曲，可能因为她觉得“香港只是工作的地方，北京才是家”），即《守护天使》。这首歌是王菲与Beyond的黄家强的第二次合作，第一次是在福茂发行的最后一张唱片，EP《玩具》中的敷衍。这张EP中因为出了《暗涌》和《约定》两大神曲所以《敷衍》的光芒就被压了下去。《守护天使》原收录于王菲在EMI发行的第一张唱片，EP《自便》，后来在2015年终于在歌迷成立的“浮躁音乐”的组织下将这两张因为换公司而被可惜拆开的唱片合到了一起，起名叫《敷衍》。王菲在演唱会上把歌词的“差的给我好的给你收起”唱成了“好的给我差的给你收起”，唱完了这句她还笑了一下。除此之外，这场演唱会中没有一首歌来自于前六张专辑，这个时候包括“Shirley Wong”时期和一段“王靖雯”时期以及《胡思乱想》、《王菲01》（如果不算Bonus Track的话《王菲97》里也是一首歌都没有选用的）。一些选用了的专辑中的经典歌曲也没有拿出来唱，比如《乘客》、《脸》等。但是王菲在那天晚上选用的、尽力想要营造原曲氛围所以全部采用原编曲的歌依然可以从其他的角度总结王菲职业生涯的歌曲。

对于这场时长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演唱会，王菲可谓是尽心尽力，甚至还出了一系列纪录片来记录自己演唱会准备的过程。就算最终评价不一，王菲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顾别人眼光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也是歌迷心中的一个愿望。就像《感情生活》中的一句歌词一样，无论有没有这场演唱会，对于王菲，“不相信我的耳朵，只听信美丽的传说”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