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和大地的歌唱
【耳朵的时光之旅】 之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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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上网青年也许还会记得，多年前红极一时的Flash《大鱼·海棠》。在那个Flash还是新鲜玩意儿的年代，这部B&T的作品曾长期占据闪客排行榜头把交椅。除了细腻的画面本身，出色的音乐抢了很多的分。
音乐正是《日本人的遥远旅途》中第13首，《旅途的终结》。时隔多年我才豁然贯通，知道这首让我心醉的曲子的来历，以及吉田洁，从而知道New Age。
在里面我们会听到很多熟悉的声音，二胡、三弦、箏、笛……往复交织，飘荡不绝如缕。这些穿越千古的声音，质地纯粹明净，悠远清扬。在我的25岁，从浮躁开始走向沉着的年纪里，这样的音乐很定神，也很贴心。
那个年纪里我正在一家电子杂志做文字编辑，兼音乐编辑。我在做的东西需要一些安静又动人的声音，所以我找到并听了大量的New Age，并开始喜欢。
如果这样的大批量聆听是在三年前，甚至一年前，我很可能会食之无味，无动于衷，就像听窦唯后期的作品无法找到曾经的感动。所以得感谢时间的造化，让我在一个合适的年纪听到了合适的声音，让我闯进心爱的摇滚乐之外另一个心动的浩瀚领域，让我知道另外一种音乐的力量。这是属于“世界”的力量，属于天空和大地的歌唱，因为更向上或向下，所以更纯粹。
这样一种常常被称做“冥想音乐”、“自然之响”的声音，回归于灵魂的宁静、内心的“神秘园”。所以我对它的重要分支“世界音乐”，其中所谓的“世界”，更愿意理解为“我们所依存的世界”。因为不管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有着同样的天空和大地，都指向共同的人性。
因此我理解的new age，就像摇滚乐一样，不只是一种音乐门类，更是一种无法归类的门类，一种思潮和性情。就它的本质而言，它的不拘一格，百家争鸣，对形式的不断打破和再创造……和摇滚乐都是殊途同归的。因为融入了民族音乐、电子声响、宗教哲思等等风马牛不相及的元素，它甚至比摇滚乐更加百花齐放。这应该也是它能够长久俘获我的本质原因。
回到这张专辑本身来说，《日本人的遥远旅途》，是日本NHK电视台一部记录片的OST。纪录片记述了日本人的起源和历史。作为这样一部纪录片的背景音乐，历史的厚重，跋涉的沧桑，风尘仆仆的苍凉，都被淋漓尽致地展现。任沧海桑田，悠悠天地不变，这样质朴的情绪传达，是吉田洁的功力，也是日本人民数十年如一日勤奋钻研New Age的成就。
抛开民族情绪，就音乐本身而言，我必须承认，这首歌打穿了我内心的某个通道，让我忍不住颤抖并呻吟。
我一直愿意这样说：在有艺术之前，心是便秘的，是闭塞的，是干枯的。艺术是人心的开塞露，打通了来往人心的窍。视觉、听觉、触觉，每个人的通道、通道的灵敏度、打开的程度都是各异的。就像每个人都有一个隐秘的痒穴，在某个特定的时刻被点到，便如黄河之水泛滥，如一泻千里。
就我自己而言，我最早是被文字打通的。我记不清确切的年纪，应该不很大，初三前后，我读一本书，读到一段话，我甚至也记不清那段话讲了什么，只有一瞬间的感觉是刻骨铭心的，就像初夜一样刻骨。
那一瞬间我内心的G点被触击了，我感到后背发冷，身体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贯穿全身，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十二周天，就像全身毛细孔开口喘息，我high了，high得一塌糊涂又莫名其妙。然后我开窍了。
我不知道别的人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我自己是在成长的历程中，在读书、听音乐、看绘画作品、看电影的过程中不断受到这种刺激和快感的恩赐。渠道是不同的，感觉是共通的。很难预测它会从什么时间和什么地方出现，这种快感像通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这是我长久以来，隐秘的快感。
但是这样的快感渐渐少了，随着知识的增长，随着目光和耳朵的老练，我越来越不敏感。近些年来几乎少有能击中我的东西。也许是老茧厚了，也许是内心不再纯真。这永远说不清楚。我感到沮丧。每一次周期弥长、姗姗来迟的快感之后，我都要焦虑：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甚至连我深爱的摇滚乐，很多时候都无法再将我打动。
还好New Age进入了我的生命，《旅途的终结》出现了。像黑夜中冷不丁窜出来的杀手，二话不说，抬手一枪，我被击毙。非常直接。
我闭上眼睛，冥想。我看见苍茫的大地。大地上千年来游荡的身影，活着的和死去的，为了生命，为了信念，跋涉、迁徙，徒步穿越高山和河流。伴随他们的是风，是日和月，是亘古的天空的俯视和怜悯的叹息，是沉重的欢乐的汗水。我看见生命的意志在天地中被碾磨，却不绝如缕，生命的种子被撒落四方。我听到汩汩的水在心中流淌，在那些尚未堵塞的通道周而复转，穿流不息。
然后我感到痉挛。再也说不出什么。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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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 http://www.douban.com/review/1567631/
【1999】— http://www.douban.com/review/1337091/
【2000】— http://www.douban.com/review/1554025/
【2001】— http://www.douban.com/review/1337087/
【2005】— http://www.douban.com/review/1235888/
【2008】— http://www.douban.com/review/15744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