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为陈百强写歌的律师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首《XX》、《XXX》或《XXXX》,大多数的时候,它可能会是一首热门神曲,但有时候可能只是冷门之作,甚至是少数人独享的心水,这种情形往往因人而异。还是那句话,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事和人和歌,都很重要。遇上了,一首歌就会成为你心里对一位歌手……最深刻的记忆。
对我个人来讲,提到陈百强这个名字,我首先想到的不是《眼泪为你流》,不是《一生不可自决》,不是《梦里人》,不是《摘星》,反而是一首叫做《冷暖风铃》的歌。

《冷暖风铃》收录在陈百强1989年的专辑《一生何求》里。后者真是一张非常经典的专辑,不仅专辑红,专辑同名主题曲更是红,而专辑同名主题曲也是当年在国内热播的香港TVB剧集《义不容情》的主题曲……剧集同样很红,恐怕也有好多人,是因为那部剧集认识了刘嘉玲,尤其是温兆伦。至于黄日华,认识他恐怕普遍还是因为《射雕英雄传》了。
在我的印象里,《一生何求》也是陈百强的专辑,第一次以引进版的方式“同步引进”中国内地。之前,陈百强在DMI时期的专辑,像《无声胜有声》、《梦里人》、《痴心眼内藏》,都是通过中图进口至内地,而《一生何求》则是珠海华声以引进版的方式正式引入。

之所以要给“同步引进”打个引号,是因为内地珠海华声版的《一生何求》,和香港原版是有些不一样的。原版第一首《Hot Night》和最后一首《奢侈》,在引进的过程中,分别被替换成为《深爱着你》和《我和你》,这两首歌曲,原本都是《深爱着你》这张专辑的曲目。《深爱着你》也是陈百强第一次离开“华纳唱片”的倒数第二张专辑,而《一生何求》则是他重回“华纳唱片”后的第一张大碟,中间隔着整整四年。

从常理上判断,去掉《Hot Night》的原因,应该是“欲望令午夜流汗”等大段封建、腐朽、没落的XX描写。而《奢侈》估计只能是“只要再爱多一夜然后再一夜”,大概也是因为欲求不满的主题所以遭到了封杀。但讲真,临时“转会”过来的《深爱着你》和《我和你》,和整张专辑其它歌曲还是蛮合拍的,以至于我很长时间,在想到《一生何求》专辑时,首先想到的就是“第一首”的《深爱着你》……

再说回《冷暖风铃》这首歌曲。与红遍香港和内地的专辑同名主打曲《一生何求》相比,这首歌出现在了当时黑胶唱片和卡带的B面,而从它日后的地位来看,《冷暖风铃》也真是一首非常典型的B-Side。比如这首歌曲在后来陈百强的很多精选辑里,基本就没被翻过牌,在我的印象里,陈百强的个人演唱会上,似乎也没唱过这首歌。
不过,在这首歌曲里,却有非常喜欢的那种凄美,尤其适合陈百强的声线特质。或者就像歌词里提到的那样,有“哀声”,虽然哀,但是美。
《冷暖风铃》这首歌曲的作曲叫王正宇,在粤语歌的黄金时代,这个名字并不太显眼,甚至属于“小众”和“冷门”的音乐人。尤其比起林敏怡、卢东尼、杜自持这些“老面孔”,王正宇这个名字更是显得不像一个圈里的。

事实上,严格意义上来讲,王正宇确实不属于当时的香港音乐圈,作曲只是他的玩票,他真正的身份,则是一位律师。而且,在律师这个行业里,王正宇可非泛泛之辈,他于1975年在香港取得了大律师资格,1997年获得委任成为资深大律师。王正宇擅长打刑事案件,还做过高院特委法官,选委会新贵大律师陈淑庄,也是他的徒弟。

至少在娱乐层面,王正宇作为律师也颇多亮相,2003年罗嘉良涉嫌酒后驾驶、同年佘诗曼的“钉牌”案上,以及之后“TVB陈志云”等案件,就都出现了王正宇的身影。

作为一个非职业的音乐人,王正宇的作曲不多,而且多数也是像《冷暖风铃》这样的冷门歌,比如吕方的《心痴痴》、梅艳芳的《问一问你》和张国荣的《刻骨铭心》,就都算不上热门歌,枉我已经很熟悉张国荣了,都对《刻骨铭心》这首歌曲,真的没什么印象。

但王正宇作为一个作曲人,也有一生高光的时刻。或者可以说,有时候对于写歌的人来讲,一辈子可能只有一首最为经典的歌曲,但这已经够了。而对于王正宇来讲,他的作曲生涯就出现了一首堪称时代经典的作品——《为你钟情》。即使张国荣一生经典多多,这首歌曲也算得上是经典中的经典,每次个人演唱会上必备的曲目之一,更是哥哥在“华星唱片”时期的代表作之一。
除此之外,王正宇和香港乐坛另一位大佬林子祥,也有很深的渊源。他和林子祥早年曾经在小学时期相识,随后成为书友,在林子祥“佐治地球40年演唱会”上,王正宇曾经作为嘉宾和林子祥同过台,这也是他人生中,少有的以非律师身份在公众面前曝光的影像画面。
至于《一生何求》这张专辑,除了《一生何求》这首歌曲,改编自王杰的《惦记着一些》,其实还有一首《对不对》,同样改编自伍思凯《爱,要怎么说》专辑里的《最好不要再想我》。在香港乐坛兴盛改编风的时代,这两首改编曲都可以算得上另类。因为一般改编自国语歌和日语歌的粤语歌,很多时候在重新填词时,都会借用原作的立意,甚至会照搬歌名、或者只是小改歌名。比如《酒红色的心》(ワインレッドの心)、《只愿一生爱一人》(让我一次爱个够)等等,都是类似的操作。

但《一生何求》和《对不对》两首歌曲,则完全颠覆了原曲的立意,在文字上属于另开新局,尤其是《一生何求》,更是从一首情歌,变成一首充满宿命寓意的作品。尤其是,经过改编后,这两首作品放在陈百强的专辑里,还非常的和谐统一,算是改编曲的最高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