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表妹
连日来的天气,阴冷萧肃,寒气逼人,年关将近的热闹氛围似乎也被压得冷淡。
今日大寒,早晨云层间的薄日只散射出孱弱的冷白色微芒,迟迟不肯现身。
意兴阑珊,阑珊意兴,新年以来,始终循环播放这张Ólafur Arnalds的《…And They Have Escaped the Weight of Darkness》。冰岛人天生的敏感与冷感完美熨帖进这荒冷的曲中,这张专辑的钢琴声绵密不绝,间以细弱悠长的提琴声,一不留神便深陷其中,眼前是冰瀑和冻原,以及大片大片的灰色。
偏爱曲目十《Endalaus I》,凌厉的琴键声甫一登场,像是要击碎什么的冰凉,往复的乐章,将人不断地拖向宇宙夐绝深处,孤单却不孤独,搭配上其后两首乐曲,带人踏上一段梦之奥德赛漂旅。
听后摇已有十多年时间了,对文字敏感之人抛却了靠言语表达情感的音乐类型是始料未及的,沉迷在这由弦乐和钢琴回环往复交织出的梦境之中,这没有字灵的每一个空间都被纯乐占满,听者的所有想象可以往无尽处放大与延伸,不再受制于歌词的框架,那单调音符堆叠后的猛然喷发、狂飙、喧嚣,像极了困顿人生下的振臂回击,水银泻地的灿烂恍若流星,旋即湮灭,却从未生出过挫败与无助,反是微妙地撕扯出一丝满足感。
优秀的后摇作品从来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造作,安静宁和地去听,等待突然间的一个音节叩开你的心扉,继而勾扯出你的诸多情绪,甜蜜的痛苦,明媚的忧伤,那些矛盾对立的种种,观察它,走近它,不逃避,不怪责,这份对内在自我的观照,让我将后摇与禅定画上联系,先有自我精神的内爆与塌陷,继而构筑更强大的内心与感知,所谓“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一切龌龊退散罢!
读过利利·弗兰克的《东京塔》已有月余,但文字带来的创伤却始终未得疗愈,人生这条路,参不透,悟不明,心不甘情不愿地摸打滚爬,当死亡的黑暗照射进来时,才醒悟愚昧地执著了不该执著的,放弃了不该放弃的。
白天,黑夜,日复一日。
相见,分别,不断上演。
生活中的变故未必会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但终究可以停下脚步,审视自己的内心与外在,今天亦是费里尼诞辰100周年的日子,《八部半》里梦与醒翩跹的余波仍在,而过去一天中所发生的,至今像踩着棉花走路一般的飘飘摇摇,毫无现实感,直觉做了一场荒诞又真实的梦。
今夜在此操着向不擅长的抒情笔调,表达一些依旧道不明的情感,突然想起今晨的薄日,终在不经意间,撕破云霭洒下光明与温暖,一如余下的我们,继续努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