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颜峻

记得最近一次见到颜峻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颜峻是在18年和加正去北京演出那会儿,当时我们被赵丛朱文博带着去一个越南餐厅?不记得是不是一个东南亚餐厅。当时颜峻正在和两位音乐圈的人聊天,我们很快坐下,我在加正耳边鼓捣,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颜峻。后来经过朱文博和赵丛介绍才知道颜峻在和两位外国同行聊关于音乐唱片和专辑制作的事情。我记得那天的一个很重口味的菜很好吃,印象深刻,但是不记得是叫什么名字了。精酿啤酒很到位。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颜峻了。不过后来记得一直在关注和研究撒把芥末的播客和日志。后来因为仰慕颜峻,还对后者做了一次采访。从中我最大的收货是,声音艺术是什么呢?不觉得有什么声音艺术,一切声音都是音乐,那么,我们就说音乐人或者音乐家好了。
回归正题,这张专辑我是在刚发行的时候就一直想听,但是种种原因拖着,现在感觉是缘分来了,契机到了就遂然听了。记得刚开始在豆瓣看见这张专辑,专辑的文案就已经很吸引我了,对,我们还是先谈谈严峻思考的问题吧。当时的严峻认为,聆听叫做“专注于没什么”,或者“聚焦于全部”,既不是不专注也不是只专注于一样东西。用英语说应该是“concentrate on nothing"。进一步说到具体事件上,就是即兴合奏要专注聆听对方的声音,不要只顾自己爽。但是严峻后来说了一句:但事实上没人能做到,因为你还得听自己的声音,你还得听几个人合起来的声音,还得听环境的声音或者说气氛。小场地的话,观众什么时候换个姿势坐、什么时候调整呼吸,也都和气氛有关,他们紧张起来就会不动,松弛下来就会出很多声音,这些会影响演出。没人会专门去听这些,但是乐手会知道。明察秋毫,但是并没有专门去察。 这个问题很深刻,全然的聆听和全然的看,这个全然是不是就是严峻所谓的“既不是不专注也不是只专注于一样东西”呢?如果凭严峻这些文字作为自己对于自由即兴的想法,那么,很显然,全然不是所谓的“既不是不专注也不是只专注于一样东西”,确切说来应该是既不是感觉也不是不感觉。显然,严峻对于一或全有非常大的偏执。专注这个词很好,它让事情万物变得深刻和具发光。严峻说:既不是不专注也不是只专注于一样东西。那么既然是专注,显然就是一体的,也即回应了万物一体的本源性,那么,专注就绝对不可能是一样东西或者局部。肯定是全体,即严峻所说的“你还得听自己的声音,你还得听几个人合起来的声音,还得听环境的声音或者说气氛。小场地的话,观众什么时候换个姿势坐、什么时候调整呼吸,也都和气氛有关,他们紧张起来就会不动,松弛下来就会出很多声音“。专注这个词的语义学上的原点就是一体性,你是全部聆听,而在此状态下,才会进入创作的“点”,即唯感觉论的入口,而自由即兴要想超越,就必须做到既不是感觉也不是不感觉,显然是在唯感觉论的基础上“提起”了,更加深入的意思。你也可以说进入唯感觉论也是非全非无,非空非有,之后一直深入,这个时候连感觉也变得成为不受控制了,魔鬼的诱惑由此产生,如果幸免于难,你会进入一种爱的状态,即极快速的能量振动状态,严峻说:专注是一种精神状态,不是操作流程。 对,这就是一种精神状态。但是,我们回到正题,唯感觉论是如何成为既不是感觉也不是不感觉,正是因为魔鬼的诱惑,你进一步深入,越来越危险,越来越纯粹,由一抵达至一。即“我”的完全消除。在唯感觉论的阶段多多少少是带有一种“我”的成分。似乎是“我”在感觉,虽然已经是真理的辩证运动状态。但是那个“我”就像剥洋葱一样,不断清除消解,最后就是无我。即之前所说爱的状态。此时,天堂已经成立,此刻就已经是天堂了,无限化,不断纯粹化。
在谈到“对话”这个课题之前,我们继续回应严峻的一个疑惑,即当严峻说到多人自由即兴的时候,他当然知道需要互相的听,但是问题来了,你是如何在听自己的声音的时候还能够同时聆听其他的声音,环境的声音,合奏的声音。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亦是很深刻的问题,多人自由即兴如何做到?在聆听从自身性发出的声音同时聆听其他声音?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显得很诡异了,因为无论是一个人的自由即兴还是多个人的自由即兴,都是自动的,也就是声音是自动出现的,唯感觉论的错觉是似乎还是多少有个“我”,既然有个“我”,就不可能做到自动,但是事实是,多人自由即兴还是一个人自由即兴是完全应该自动的,自动是什么意思?万物是一种振动,万物是一体的,这里没有主体和客体之分,在世界图景生成之前,即依靠大脑所分裂的这个世界图景在真相中是没有分裂的,时间从未产生,一切从未发生。这就是天堂,万物既然是一种振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一体的,那么,显然这种真理的辩证运动是依据一种自动的进行。正是因为自动是先决的,所以没有分裂产生,多人自由即兴和一个人自由即兴由此成立。因为,没有任何问题,自动发声就不存在有一个所谓的你,还有一个所谓的别人,都是一体,但是身体又是自身性的特征论,所以就是一种真理的辩证运动。
严峻接着说,“对话”是一个非常古典的欧洲概念。自从上面关于声音的自动性和既不是感觉又不是不感觉解决了,那么“对话”产生了。回归古典。严峻当然是超越的,因为他运用到了非常专注这个词,在专注的程度上再次深入,因此,作品是作为天堂的此在,那么就必须而且必然超越下去。
最后,严峻说到,在田野录音的领域,我不记得有什么喜欢的艺术家爱用指向性话筒。很多人用一对全向话筒,例如角田俊也。这造成一种完全没有特定事件的景象,这种聆听带来的震撼,要比任何景观艺术更强烈,更深。这是很棒的,显然这是聆听实践达成的一种真理性。这就是真知。
然后严峻接着说:用福柯谈论布朗肖的话说,有时候你得沉默才能让别人来听你。沉默是什么?言语是另一种沉默吗?显然,本质的沉默是在时时刻刻中都是非空非有,非全非无的,真理的辩证运动一直进行在当下,那么言语的沉默和沉默的言语都是沉默。
最后,感觉严峻为我们带来一次精彩的聆听实践,正如严峻所说: 它并不只是一个记录。它期待着播放、听,或者其他的,另一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