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哲：慢慢走，从不荒废任何对错
张信哲：慢慢走，从不荒废任何对错
文/卢世伟
月初，第三次奔赴美国波士顿参加由伯克利音乐学院主办的中美音乐产业高峰论坛，与来自海内外的音乐行业同仁以及正在伯克利上学的这些年轻的未来音乐行业从业者们一起，就整个行业的发展状况与生存方式互相交流交换意见。而三年来持续的感叹就是：如今行业的发展可真为日新月异且天翻地覆，去年热衷的审美，流行的操作在今年可能就已经完全out了，新的观念，新的玩法，新的面孔接踵而来，根本不给你留下太多的时间去适应，而伴随着华语流行音乐一同成长并曾长期占据行业主导地位的这一代人，在与这些年轻人交流时，经常会呈现出一种几乎失语的状态，也难免会在心底暗暗留下“我们还能不能跟上时代，跟上年轻人的步伐，还能不能在当下的市场里依然找得到位置”的自我质疑与叹息。
然后，也就是在这几天当中，我听到了张信哲刚刚发行的最新单曲《慢慢走》。
《慢慢走》，首先扑面而来的，当然还是哲式情歌的熟悉配方。
清亮激越的声线，干净悠扬的旋律，稳健扎实的唱功，以及饱含深意的歌词，伴随几代人走过美好青春的那些个张信哲 的样子，在《慢慢走》里一分都不曾少。
但如果就此认为《慢慢走》唱的仅仅就是“青春从记忆中漂来，重播了曾经”，难免又会完全低估了在此时听到这首歌的意义。在熟悉的哲式吟唱中，我们不妨再往前往深慢慢地多走一步，于是，又一片辽阔便又展现在眼前。
就像所有的音乐作品都是由1234567七个音符按不同的序列组合而成，配方都是固定而熟悉的，排列组合的方式的不同，就此形成了千变万化的动人旋律，甚至操作方法的不同，亦会让一首音乐作品呈现出更夺目的色彩和更深远的意义。
张信哲的这首《慢慢走》恰恰正是如此。
细心的听友会发现，在《慢慢走》这首歌的制作和创作名单里，词作者何启弘固然是阿哲已然有过多次合作的搭档，也是华语乐坛身份地位及资历都堪与阿哲等量齐观的前辈大家，但是曲作者却是两个非常陌生的名字，Erik Lewande与Gavin Jones。进一步了解下去，原来这二位作者都来自瑞典的一个音乐创作营，也都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创作人。而与阿哲的这次合作，也正是来自二人的主动邀约。
但二人与阿哲事先是并不认识的。Erik Lewander与Gavin Jones都曾经与众多亚洲歌手有过精彩的合作，譬如少女时代和f(x)等等，但合作的方式，其实也正是跟大部分歌手与音乐人合作的方式一样，从大量的版权公司提供的DEMO中被挑中选用，能不能合作，除了彼此的才华，还靠的是冥冥中的幸运或缘分，且是一种在既定的条件下相对被动的合作。而这一次，他们希望能够有针对性专门为一位歌手进行创作，希望能再次找到一位优秀的亚洲歌手深入开展这样的合作，于是，他们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在众多亚洲歌手中，相中了从声音特性与作品风格都觉得可以挑战一下的张信哲，最终也在版权公司的帮助下，与阿哲方面取得了联系。
而这样一份陌生的邀约，对于在华语乐坛已然成名30年的张信哲来说，显然是有些唐突并且很有些冒险的，要知道，与完全不了解的音乐人且是以创作营这样一种做歌方式进行合作，在张信哲之前的音乐生涯里可谓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但张信哲竟然也就欣然接招了，并且立即带着自己的制作团队，包括制作人Jim Lee和A&R统筹何启弘一起亲自飞往瑞典斯德哥尔摩，加入了Eric和Gavin的创作营，一起投入了这次全新体验的跨国合作。
这里，我们也有必要简单地来介绍一下音乐创作营这样一种近几年正在悄然举的全新音乐创作方式。
创作营其实是来源于英文单词workshop，也叫作情境工作坊，以一种以头脑风暴为特征的研修方式，最早多用于教师培训和时尚潮流品牌的设计当中，它是将所有参与创作与生产制作的人员集于一堂，以共同讨论相互碰撞的方式生发出工作的灵感、目标以及相关执行的概念和方法，然后一起投入到目标的完成当中去的一种生产方式。这样的生产方式特别适合于本身就需要靠独特性和突破性取胜的集体创意行业，因此近几年也悄然在音乐行业兴起。它最早兴起于欧美国家，它与传统的音乐创作词曲唱编各个工种都单独分开各自独立完成的模式不一样的是，其操作方式就是集合不同的词曲创作者，大家在一个共同的空间和规定的时间内，像一个营队一般相处在一起，各自回归到音乐本质，不受任何事先假定条件的局限，以完全开放的模式生发自己的创作灵感，然后相互纯粹以因此激发出的火花进行想到碰撞与融合，最终完成联合创作。这样的创作方式，既能充分地尊重到演唱者和创作者自身的特性特长，同时又能在跟不同人员的碰撞中开启出全新的思路，从而产生出一首非常和谐又十分新鲜的作品。
2015年前后，这种音乐创作趋势也开始被引入到华语音乐圈，包括歌手谭维维，音乐人陈建骐、版权公司SONY@ATV，甚至一些新兴的音乐平台，都陆续开始尝试以这样的方式来推出全新的音乐作品。只是作为一种依然新锐和前卫的创作方式，目前创作营更多还是年轻一代音乐人的新鲜尝试，而以张信哲这样的资历和身份参与这样的跨国式的创作营合作，则几乎是整个行业尚未曾有过先例的。
张信哲也就这样以一种期待新鲜突破的兴奋状态，带着自己的团队义无反顾地奔向了遥远的斯德哥尔摩。
在一个山丘树林里的录音室里，张信哲，Jim Lee，何启弘与瑞典的新朋友Erik Lewander 、Gavin Jones一起，共同投入到这样一次陌生而新鲜的尝试当中，他们一起交流，各取对方所长，又给对方新鲜的思路与突破，譬如担任作曲和制作人的Erik首先就非常欣赏阿哲的音色和声线，但又希望能做出一个非典型的阿哲，即便是像何启弘这样老道的词作人，阿哲也会逼着他生发出一些并不太常用的词汇用语。于是所有人就都天天在一起，从词曲的创作，编曲的设计，乐器的组成搭配、合声、配唱制作，现场构思，即时尝试，来回磨合，修改，调整，最终由Erik Lewander 、Gavin Jones 2位完成编曲，Erik Lewander再与Jim Lee共同担纲这首歌的制作人，直到最终完成《慢慢走》的成品。
最终完成的《慢慢走》，虽然猛一听还是一首熟悉的哲式情歌，张信哲自己也说，虽然是在瑞典与北欧的音乐人合作，但两位瑞典音乐人也并没有刻意把这首歌做出很冰冷的感觉，还是带有一些适合阿哲声线的清新小情歌的底色。但细听进去，它还是与张信哲从前的情歌作品更多集中于个人情爱世界的细致感受颇为不同，而是上升到一个更宏观更广阔的人生感悟层面，因此整个作品的基调更为冷静，视野也更有人生历练的纵深感，传达出的理念也更为积极，Erik和Gavin在编曲上也为阿哲试着添加了更多磅礴的气势设计，正如阿哲在创作花絮中所说，这首歌要传达的主题和意义就在于人生更为积极的探索和进取：“只要你有一个清楚的方向，你知道你跟对方还有一定的默契，不管走的再慢，总有一天你还是会走到他的身边，就像我现在，又走到录音室了。”
事实上，也正如这段感悟所言，张信哲对于自己的音乐，一直有一个很清楚的方向，也一直走进继续向前的路上。
以他这样的资历和地位，他并没有像很多他同时代的同仁们一样，安于在显然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时代早早地功成身退颐养天年，反而依然在努力尝试各个时代正在新兴的概念与做法。除了依然保持着高频率的推出新作之外，张信哲也一直在不断打开自己演艺事业的新的缺口，努力与时代保持同步。
譬如十几年前他去电影学院进修电影，也尝试音乐剧的演出；
前几年他也参加了非常热门的音乐竞技类综艺节目《我是歌手》，尝试不同的音乐演唱形式与合作方式；
这两年对于他早已经驾轻就熟的音乐录音工作也不甘保守，去年就曾在北京音乐厅尝试以现场录音的方式录制出一张黑胶发烧大碟《歌时代II》，我也有幸作为现场观众参与到了这张大碟的录制当中。
时代和潮流是永远向前的，不会等候任何停留在原地的人，但也不会拒绝任何始终保持步伐一路向前的人。
不难看出，对于时代和潮流，张信哲依然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清醒与持续的敏锐，也因此纵使整个行业潮起潮落风云变幻，仍然紧密关注着这个变化的节奏，努力保持与它们同步的姿态，不怕慢，却要一直向前走着，对于音乐，他的态度也正如《慢慢走》中所唱，“从不荒废任何对错，看过潮起潮落，有过起伏感动，才会爱的从容”，也正因此，他始得能依然走在整个队伍的前列，成为跨越各个时代与人群，一直受人景仰的真正歌坛巨星。
老一辈音乐人也并没有真正地完全被这个时代，这群年轻人们所放弃。前天晚上的KTV里，几位98年的小朋友，竟然点唱的都是张学友张信哲曾经的金曲，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就是好听，就是唱的好啊。就像《慢慢走》里那一长串密集的叠词，张信哲以完全不换气的方式一口气唱下来，这样的功底，对于当下众多的年轻一代人来讲则是望尘莫及且又极想努力学会的。
所以，时代并没有抛弃任何人，只是看大家有没有意愿一直跟上往前走，哪怕有的时候，只是慢慢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