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与忧伤的冥流里

我频繁提及那个关于“O”的故事，或是长时间反复哼唱一句诸如“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的歌词，这使得同伴都有些不解或是诧异。每每此时我便会故作高深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我说：“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些汹涌和强烈的情感，便也无法从这样表面平静的旋律中，听出那一丝刻骨铭心的眷恋以及时过境迁的无奈吧。”
我说的，仅仅是我的感受。
我说的是音乐。
我说的，是Damien Rice。

尽管这些日子有那么多令人欣喜的声音。比如来自英伦的全新而且华丽的乐队Keane，比如年轻却灵气逼人的Joss Stone，比如号称Chris接班人的忧郁小生James Blunt，然而在我这里，Damien Rice依然是这两年里最大的收获。他们温柔细腻，无可替代。
无可替代这个词语，我曾经用以形容Coldplay。
至今还记得初识Coldplay时的无比惊艳，是那样敏感单薄的声线，忧伤如潮水，一层一层涌上来，淹没一切，只剩断断续续的美好回忆。
那也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吧。
《X&Y》无疑也是一张高水平的专辑。旋律流畅、制作精良、唱功渐佳。然而盛名之下，新晋乐队Keane的成功卡位之下，所有成员的心态想必都有了变化。于是《X&Y》一方面成功地证明了Coldplay的地位，另一方面，最初的少年的纯白，渐渐远去了。
至于Keane，一直以来他们似乎更多地探索着音乐的形式，旋律的华美与疏离，甚至为此省略了乐队最基本乐器之一的吉他。有那么一刻，在动听之余，会觉得有所欠缺，大约，是没有触碰到人心最柔软的那个角落吧。

正是如此，Damien Rice的出现才显得难能可贵。
精致的同时，直指人心。
当轻柔的木吉他悄悄泛起涟漪，深沉而忧伤的嗓音低声呢喃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陷入情感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你是否想起，曾经与心爱的女孩儿并肩而坐，不发一言看着远处的美丽风景，间或相视一笑的那个瞬间？Damien Rice这样唱：“Nothing unusual, nothing strange. Close to nothing at all. The same old scenario, the same old rain. And there’s no explosions here……”。
是。生活的本质，原本便是这样平缓，可是，有了某个时候的某个人，意义便不再相同。那些少年维特似的烦恼，那些也许是故作呻吟的哀愁，原来可以美好如斯。就像歌里反复唱到的那个关于“O”的故事，我们从来也不会了解它的真实含义。只是，回想起的那一刻，会觉得有幸福的因子在微风里荡漾。
旋律灿烂且华丽，然而那拨动琴弦的苍白手指间，隐含无限落寞。好像，流星飞过。

电影Closer里，Jude Law和Natalie Portman各自行走在汹涌的人群中，神色恍惚。Damien Rice坐在看不见的阴影里轻声歌唱：“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只此一句，饱含深情。
没有更多修饰了。简单的歌词，简单的吟唱，最高那个音符，用的是微弱的假声，支离破碎。
却震撼人心。
不同于大多主流音乐，歌词没有故弄玄虚或者流于形式；不同于现代黑人音乐，演唱毫不强势或者激情四溢。可是你知道，平静的外表下，有不逊于任何人的激烈情感。
因为热爱，所以忧伤。
于是，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个人终于可以走到一起，彼此相爱。虽然爱情到后来往往充满了怀疑和背叛，但因了这音乐的力量，我愿意相信，在他们相遇的那一秒，它曾经如此真实存在过。

即使最后的结局是，她说，再见。
仍然可以不带怨恨，只缓缓举起酒杯。
　　Cheers darlin’
　　Here’s to you and your lover boy
　　Cheers darlin’
　　I got years to wait around for you
　　……
灯红酒绿里影影绰绰的回忆，爱情的烙印，其实始终都在。
是在英伦的某个小酒店里，他说，Cheers Darling。纵然无可挽回，纵然暗自神伤，那一刻，要记得面带微笑。

大约自己是个很没有出息的人，总是很轻易地被那些虚无的所谓情感所打动。最大的愿望，是在山雨欲来的傍晚，到英国的随便哪个小酒吧喝一杯，然后看着手指间淡青色的烟圈消失在天际暗淡的云朵里。也许那是在冬天，也许店主也会偶尔兴起放上一曲Damien Rice。
他唱，I should have kissed you when we were running in the rain.
他唱，Amie, come sit on my wall, and read me the story of O.
他唱，And all I've got is your hand
即使心绪依旧感伤，空气依旧清冷，也能够感受到来自掌心的，残留的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