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峰的痛苦与幸运
8.5/10
吴青峰的第一张个人专辑,非常难被定义或评价。
在专辑发行之前,我就猜到这必然不是一张“旋律友好型”的专辑,先发布的那几首先行曲肯定已经是相对“最友好”的歌了。
果不其然,专辑里的其他歌都散发着一丝凛冽的“生人勿近”的味道。
这张专辑里的吴青峰,和苏打绿里的吴青峰,给人的音乐形象大为不同,但也不至于太过突兀。
因为从苏打绿的上一张《冬》专里,我们就已经能看到这种转变的影子。
只是这次,歌词更加意识流、演绎更加戏剧化、表达更加深层次,以至于给人一种荒诞的意味。
我想吴青峰一定深受现代派艺术的影响。
吴青峰是概念专辑的精致追求者。
专辑的整体结构上,从第一首《译梦机》起,就以沉重的敲击音效,告诉听众——
「欢迎光临,接下来你听到的是梦,是坦言是呓语,是虚幻是真切,我负责说,听不听由你」。
伴着一声冷笑抑或是自嘲,他自说自话似的往下唱着。
中段的《太空人》、《太空》、《太空船》分别被置于专辑的4、7、10号曲序,完成对专辑结构的隔断。
每一部分都由两首歌组成,自成一个章节又与主题勾连。
最后一首《Outsider》与第一首《译梦机》形成巧妙的互文,二者在歌词和形式上高度关联、互为剖白。
他用这种特殊形式,搭建了专辑的intro、interlude 和 outro,并以此完成了自我的索解。
「Outsider」说的是作为听者的我们吗?
当我们听完专辑,从吴青峰构筑的宏大精致的自我表达的内心建筑里走出来后,究竟在自我的横切面获得了丝毫的思索,还是仅仅得到了感官的快适?
又或者,从始至终我们都只是一个徘徊在外的旁观者、局外人,听完专辑后只骂骂咧咧地说一句“这唱得是些什么东西”。
「Outsider」说的是吴青峰自己吗?
专辑里多次出现“疯子”这个词。
作为一个有旺盛表达欲的创作者,他把自己视为疯子,把似乎无人了解的喃喃自语写成歌,称之为“疯子自传”,并且深陷于表达的欲望和理解的失语的痛苦之中。
这整张专辑,从某种程度上都可以说是他处在这种错位的夹缝之间一次次迂回、和解、反抗的叩击。
他的唱腔从第一首的低沉、疏离,到最后一首的坚定、灿烂;最后的口白从清晰到失真,最后又重回清晰。
他追问自己“那些终究会被忘记的值得写吗”,并最终给出了“无重力的我因而有引力”的自我肯定。
他终于从害怕无人了解、存在虚空的囚笼中走出,明白了有人同行的当然幸运,可即使无人同行,仍要向前。
在现今的华语音乐中,我们很难看到这样“纯粹”的专辑。
我们高唱和平、环保、反战,我们呼吁自由、平权、性解放,我们通过歌曲糅合自我表达和社会诉求。
可当音乐的外延越来越广阔、涵盖面越来越驳杂,我们却越来越少用音乐真正追溯自己,作为人的自己。
而这也正是这张专辑,最为宝贵的地方。
吴青峰曾是执着于痛苦的临水自照的「水仙」,但他用一曲《水仙花之死》将曾经的自己解构。
而后又以一首《男孩庄周》,重新搭建起自己所感知的世界,获得生命的松绑与释放。
因为感知敏锐、情感丰沛,创作之于吴青峰不是“必须”,而是“不得不”。
他有许多的“不得不写”、“不得不唱”,这是他的痛苦,却也是他的幸运。
【公众号:我怎能说出我的热烈】
来看看吧,说不定有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