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 tales
鼎鼎大名的滚石乐队，听起来也不算太容易。
从第一次听齐柏林的天堂之梯到完全入门齐柏林过了八年时间。而离第一次听滚石的 satisfaction 也几乎一样长。
虽然说好音乐是不需要解释的，但是好音乐需要学习。需要听音乐的人提高自身的审美能力，以及偶尔的需要置换到音乐诞生时候的语境，需要从历史的长流中回过头去看。
我在很小的时候，看的是电视上播放的迈克杰克逊的音乐录像带，听的是泰坦尼克号的电影原声磁带。这不是审美品味高低贵贱的问题，只是人们总是会呆在自己欣赏新声音的舒适区内，更何况大部分的音乐启蒙只会是大流行。所以时至今日，我的guilty pleasure 是听迈克尔杰克逊，听惠特尼休斯顿，玛丽亚凯莉，Diana Ross, 听朗朗上口的，身体跟着舞动的迪斯科。
在我的音乐谱系中八九十年代的流行音乐才是最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愉悦的音乐。现在的欧美榜单前十，其实甚至都要训练自己去习惯各种各样的合成器的声音。但是我相信，对于真正这个时代的青少年，这种音乐才是他们的 nostalgia。 在齐柏林音乐的评论中，时常会有上了岁数的粉丝评论，real music ，也无非就是他们没有走出自身舒适区的狭隘罢了。（没有说齐柏林不伟大的意思。）
现在说这张“小偷小摸”，专辑封面带来的大噱头早就知道，但是兴趣？
在回到这张专辑发售的71年，彼时齐柏林，深紫等重型音乐早就发行了，rock & roll 的版图开始大肆扩张。而这种专辑是如此的根源，不合时宜，古老。我时常觉得飞艇的布鲁斯应该是经过音乐工业熏陶的一代能承受的最极限的 raw 的东西了，但是滚石是真正比这个还要raw 的布鲁斯。没有distortion， 没有发兹，齐柏林飞艇还时常披着摇滚之神的外衣，引诱无知的摇滚青年过来听一听，滚石乐队却是如果没有学会欣赏布鲁斯，便是永远也不会有感觉的乐队。甚至说一句，riff 如何优秀都要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这么觉得？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难欣赏简单的simple rock 了。（这张专辑中的 brown sugar)，经过迈克尔杰克逊的少年们都不行。
整张专辑中，最喜欢的也不是simple rock， 是编曲细致，旋律动听，配器精妙的 Moonlight Mile。
我也时常感到遗憾。arousal 是不可逆的，现代音乐工业的耳朵不管经过多大的努力，也无法在去领略密西西比河 三角洲 里的种棉花的黑人表达世界的方式。
说到具体的曲目。
最喜欢的Moonlight Miles 并非出自双子星之手，不是经典的 Mick/ Keith，而是 Mick 与此时的主音吉他手 Mick Taylor 的合作。他们合作的曲目还有 sway，can't you hear me knocking 等。
双子星的极品和残酷之处就是两个人垄断了滚石的所有歌曲credit，不给真正的创作者任何署名。Mick Taylor 对滚石贡献巨大，却没有得到任何补偿。
也许是先入为主，月光 并不是典型的滚石，Mick 的吉他旋律贴着Mick的声音。营造的氛围非常的异教徒而且氤氲。这是Mick Taylor 的才华。
但是双子星周围才华是最随处可见和不值钱的东西。当Keith 欺负你的时候，Mick 再喜欢也只会保持沉默，二十年之后在采访中来一句轻飘飘的“我喜欢他的，他那么有才华，还那么漂亮。”
野马是滚石曲目中如雷贯耳的作品。很多人听说过野马但很少知道这张专辑。
这是彻头彻尾的 Keith 的歌。也有人说Mick 写的词是想着玛丽安。但是不谈八卦，只谈音乐表达的情绪和美感，就是Keith 的音乐。
Keith 的音乐有一个完美的文学上的镜像就是海明威。滚石不生苔，Keith 塑造了滚石的恶童气质。他永远是反抗的，藐视的，少年鲜衣怒马，黄金如粪土，名利过眼云烟*，像个天真的孩童，沉浸在自己的布鲁斯英雄主义之中。这是人设，是Keith。
You Gotta Move 是一首老布鲁斯。如果这首歌跟 齐柏林的 You shook me 对照着听，就这一首会明白滚石和齐柏林于布鲁斯的关系。
Sister Morphine 著名的玛丽安参与词的歌曲。Mick 刻薄了玛丽安声称全部版权收入都应该归于她的说法。
Bitch 在我的apple music 中被删除了。滚石说不上sexism 或者 cock rock ，何况米家的表演还带有很浓的中性色彩。只能说他们周围趋炎附势的女人太多，导致他们很难用严肃的眼光看待女性。Keith 倒是很有些温柔的地方。他称赞女孩身上的母性。*
滚石少年们是名利场永恒的存在。然而听他们的歌没有富贵荣华。Mick 装腔作势，写“our working class” ，唱的是潦倒的，丧气的倒霉鬼。他后来单飞，写老子女人数不胜数，金山银山花不完，顿时倒胃口。
在我还没不了解滚石这个乐队，只把它作为名利场的符号对待时，我以为人们听滚石不过共赴一场盛宴。
我倒是不知道米加唱的，Keith写的是loser。
原来天下の滚石是所有loser的滚石。
* 在看 Tom Ford 资料的时候，他说八十年代在 studio 54 的经历对他影响刻入骨髓。与众多当代最先锋和时髦的一群人混的经历塑造了后来他的Gucci时代以及他的人生。有很多嫉妒的人甚至就这点嘲笑 Tom Ford 当年不过 studio54 中的男妓出身罢了。如果此时对照着Keith谈 studio54，二者在名利场中的位阶是很有感慨的。“ 当时Mick 很喜欢 studio54， 特别俗气，门口总是挤满各种人，有个人给你手腕上系个小彩绳子，整天冲人喊，你不能进去。里面全是同性恋在那儿跳舞，我去那儿是为Mick 做出的巨大牺牲！”
*还是studio54时期，Keith 有一个很会照顾他的同居女友。米家认为不过 gold digger, 气得 Keith 对他大喊 “她不是你的那种 studio 54 gir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