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与魔鬼
华语乐坛歌者刘惜君在2015年岁末发布第四张个人专辑《当我身边空无一人》,在这之前刘惜君经历了三年病痛折磨,“发声系统植物神经紊乱”一度让她想要放弃音乐,阔别歌坛三年之后的这张专辑令人耳目一新,其中专辑主打《莫忘空城》由香港传奇制作人C.Y.Kong打造,至今印象深刻。
而这次要说的也和《莫忘空城》有关联,那就是刘惜君在2019.4.30生日之际推出的粤语歌曲《不了了知》。
《不了了之》作为《莫忘空城》的粤语版本,在编曲上没有太大改动,依然是扭曲电子合成器显现出来的诡异与乖张,但细细听来,你会发现其中的大不同。
《莫忘空城》作为刘惜君病愈归来的第一首歌,游吟诗人般地演绎出她内心再次出发的坚定,在这之前刘惜君声音中的颗粒质感也完美“进化”成金属质感,嗓音的改变或是因为岁月的沉淀,或是因为病痛后上天赐予她的一份礼物,或是两者皆有,这其实不了了知,但在《莫忘空城》中的刘惜君,睫毛长成风筝,从“空城”飞向陌生广阔的天空。
《不了了知》在文案中介绍“这是一首献给所有在爱里执迷的人的一记深情独白”,这时的刘惜君已发布第五张个人专辑《如我》,无论是专辑《如我》还是粤语单曲《不了了知》,曾经从空城起飞的风筝,已蜕变成她自己的翅膀,在她的音乐世界里自由翱翔。
《不了了知》同样由C.Y.kong亲手制作,“编曲也在细节上做了巧思,开头去除的元素是更残忍的缠绵,后段鼓点的节奏变幻更贴合无把握的虚妄”(选自:网易云音乐 乐评),细细听来,编曲去除了《莫忘空城》开头的脚步声,钢琴声更加柔和,并且更加突出提琴的声音,更加符合《不了了知》想要表达的意境。
编曲部分的细腻令人不得不佩服刘惜君对于音乐的完美要求,往下听,更不得了。
“为你经营全身装扮
为你的情人节饭
为你等明年的今晚
你却反应冷淡”
她盛装打扮,漆黑的房间里除了她只有一盏烛灯,烛灯发出鲜红色的火光,若隐若现,她坐在桌边,一只手搭在桌沿,眼神放空,喃喃自语地唱着,最后叹息着他的冷淡。
“你却反应冷淡”犹如自嘲般地叹息拉开了这场爱情故事的帷幕,帷幕后的场景,不了了知。
“完结我渴望 敷衍一趟
虽则知我多情自作
无数次失望 死都不放
给你虚构一些假盼望”
她俯下身将垂下的头发抚回耳后,她对这场爱情的结果不了了知,笑谈自己的自作多情,却依然自我欺骗,风从窗外吹来,红色的烛火颤动了一下。
“死都不放”四个字的处理仿佛有气无力,是否也在自我讽刺“给你虚构一些假盼望”,而这假盼望究竟是为他所虚构,还是为她所虚构?她似乎知道,也似乎不了了知。
“习惯几年来的生日
习惯等情人礼物
习惯将年华都荒废
错过几个节日”
回忆随颤动后生长的烛火一样慢慢浮现,暗红色房间里她和他曾经的画面缓缓放映。没有结果的爱情仿佛将共同度过的这些年都亲手荒废,算一算在一起也就成千上百天,春夏秋冬地球公转也才几遍而已。
“错过几个节日”是曾经?还是现在?不了了知。
“完结我渴望 敷衍一趟
虽则知我多情自作
无数次失望 死都不放
恐怕跟你维持原状”
“死都不放”似乎是为了执意虚构她的假盼望,现在才知道,原来执着的深处是“恐怕跟你维持原状”。
情感跟随编曲愈发激烈,自语般的呢喃即将结束,到来的是压抑后的宣泄?还是自欺后的清醒?不了了知。
“要是你没意思 努力也没意思
能听候发落为你一心一意
十年后还愿意 献尽气力尝试写个未完故事
最后结论我知 最后决定我知
嫌弃地约会就算一生得这一次
了断爱情遗志 若然未曾如意
未了事 这样了事”
她站起身来,在暗红色的房间里呐喊,用尽气力地控诉,红色烛火的颤动越发强烈,烛火的红色就快要吞没房间的黑色。激烈的情感逐渐升温,却也难掩她的卑微与不安。
这场关系到现在究竟是名词意义上的“未了事”,还是动词意义上他们还“未了事”,不了了知。
“和你再过一分钟 放弃太易
和你再过一分钟 已没意义
和你再过一分钟 我太幼稚
和你再过一分钟 我们已是…”
升温的情感爆发,她用力的控诉变成对自我的指责。如果你仔细听这一段你会发现,和声犹如烛火幻化的魔鬼,在你耳边悄悄若有若无地说着“放弃太易”,说着“已没意义”,说着“我太幼稚”,说着“我们已是”。
冷冽的高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时间与空间建构的磁场,“和你再过一分钟”以后,却变成了过去式的“我们已是”,我们已是什么?不了了知。
“要是你没意思 努力也没意思
能听候发落为你一心一意
十年后还愿意 献尽气力尝试写个未完故事
最后结论我知 最后决定我知
嫌弃地约会就算一生得这一次
了断爱情遗志 若然未曾如意
未了事 这样了事”
同样的歌词,细节的处理却不同。这里的她似乎已从之前的疯狂控诉中快要清醒,但却迂回地表达着她的不甘心,“就算一生得这一次”是她最后的盼望,是执着中最后的执迷。
“未了事”就“这样了事”了吗?不了了知。
“和你再过一分钟 放弃太易
和你再过一分钟 已没意义
和你再过一分钟 我太幼稚
la la la la lalala lalalala”
这里惜君的处理我太喜欢了,冷冽的高音换作真假音转换地处理。她坐回椅子上,疯狂的情感收回心中,魔鬼也已消失,但魔鬼的声音却依然在耳边环绕,原来魔鬼和她共生共存,她就是魔鬼,魔鬼就是她。难掩的一样是对自己的讽刺,而这份讽刺,却难得有一分醒悟的意味。
她已不再质问时间过后我们是什么,换作喃喃自语的lalala,一切都结束了吗?不了了知。
“时间再过 一分钟…
时间再过 一分钟…
时间再过 一分钟…
时间再过 一分钟…”
烛灯快要燃尽,房间的黑色反噬了烛火的红色,最后的挣扎耗尽了所有气力,她抬头数着墙上钟表时针的变化,一分钟…一分钟…一分钟…一分钟……什么都没有变,什么却也都变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一切都不了了之了。
这在最后:
《不了了知》的推出已经快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从听到这首歌正式版就想写点什么,却又怕匆忙地自我解读会给这首歌徒增一层浅薄。前不久在夜里坐车时,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和手机迟迟不亮的屏幕,听着这首歌突然浮现了这个故事的完整画面,似乎明白了一丝这首歌想要传达的意思,就像惜君介绍这首歌一样,“她乖巧诡魅美丽静默,失心执着痴缠迷惑。习惯吗?习以为常,自动循环。等待,时间再过一分钟…死都不放。唱出了几分也是不了了知,只有‘她’鲜活在我的所有感知里”,让懂的人懂,让不懂的人不懂,让世界是世界,让自己是自己。或许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不了了知》里的“她”,或许每个人脱离“她”之后都会成为旁观别个“她”的人,但不变的是只有经历了“她”之后,你才会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