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红色的月:浅谈Nick Drake
《Pink Moon》,一个人究竟要有多么庞大的忧郁才能写出这样的作品。若是深究的话,《Pink Moon》一定是属于那种“感性式的忧郁”,该有谁能够说服如此忧郁的灵魂呢?如果在我焦虑、难过的时候,我的面前有两至四面玻璃墙的话,Nick Drake一定有几十面甚至上百面玻璃墙阻隔着。关于这张专辑,对我来说其内容并不重要,它像是一个阴郁的球体悬在那里,我只是触碰了它,就已被深深的感染。我一度无法用语言形容,我从中看不出任何积极的情绪,最积极的顶多是强颜欢笑,他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他同时又是在痛苦中热爱这个世界的。他并没有把诅咒留在这里,他所作所为仅仅只是在表述。
以巴洛克民谣起家的Nick Drake,在经历了前两张优质专辑的商业失败之后,陷入了抑郁,很难想象支撑他继续创作的东西是多么深邃,他有过证明自己的举措,他亦有过像流行文化屈服的选择,做出这样的让步却没有让一切多少变得好一点,他终选择忠于自己。《Pink Moon》除了开篇第一首同名曲采用了钢琴以外,其余曲目均使用纯粹的原生吉他。这张专辑的录制仅用三个小时便完成,当大家认为录制的只是Demo的时候,Nick Drake告诉大家这就是成品。他被生活挤压,被内心的焦虑扭曲,他惧怕人声鼎沸的场面,他向往与成名背道而驰的安静,因此在他26岁的最后时光里,他习惯与巴赫为伍,在勃兰登堡协奏曲之下以药物与世界保持最后的维系,没有人知道那一天究竟是自杀还是误服,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他是快乐的,可我们无法揣度出那究竟是真正的快乐还是绝望之上的伪装。他就这样消失了,悄无声息,连专辑封面都寻不到他的身影,在诡谲的阴郁之下,他那略带沙哑的声线,如泣如诉的演奏,和那挥之不去的浓重情绪,永远都在那里,从不惊扰任何人。时常听说鬼魂存在之处的阴冷,《Pink Moon》想必也是同理,他孤单的灵魂在这里。
宛如末日一般,末日却没有来临。不详,但不会恶劣。我爱他不诅咒世人的轻描淡写,我大可以放心去感受《Pink Moon》。
鹿鹿回太原前一周的周末,我躺在她们学校里湖边的草地上,面向阴云,泣不成声,我想我跟着他与这大地产生了联动,我想我通过它把积蓄已久的压力多少释放了些许,没有任何悲伤的理由,那时的我想做的只是哭泣。我想要不被冠以“懦弱”这个词汇、单纯的哭泣。我像一匹孤狼,面对这粉色的月嚎叫,我相信《Pink Moon》,我相信Nick Drake,他像是抑郁多年的老朋友一样,随时欢迎我的到来,与我一并煎熬不快的情绪。在他去世后多年,他的作品一举成名,乃至如今已被吹捧为民谣届的一桩神话,我想比起欣慰,他更多的应该是不愿面对,过去的那些已然让他不知所措。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但愿他能好过一些。
品红色的月,预示着灾难和痛楚,他亲手造就了这轮粉月,却也将它吞噬,把每一个音符里的不详都绞碎,一并吞入体内。他承受了这些,我能想象的出他的笑容。
他在品红色的月上注视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