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庙没那个神啦

小老虎可能是书名号最多的rapper吧，词曲都有不少互文。随便说几个。

先说专辑名。《北京吗》对应姜德明编的那套《北京乎》。这部已经相当经典化的选集集合了现代文学描写北京的散文一百多篇。有趣的是，浏览作者名单，几乎都是流寓北京的作家，鲜有土著。北京土著小老虎不用文绉绉的“乎”，用口字旁的“吗”，精气神不一样。

就像其中一首歌名——《一高雅就犯困》。里面还引用《顽主》里那句“哥们儿就喜欢俗的”。确实第一首就俗，不是低俗，是俚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是《北京俗语辞典》的摘抄本，轻音重音儿化不儿化，市井味一丝不苟。点睛的那句“是那个庙没那个神啦”。庙是北京，神是什么——我硬造一个词吧，是“北京性”（Beijingness）。地方还在，却失魂落魄。虽然这个时代说什么正宗（Authentic）都显得有点蠢和坏，但确实，这个城市的魂好像没了。《愚公移山移走了》就记录了这个失魂的过程。我联想到的是北京地铁的一组海报：老北京行当。列举了诸如变戏法的、打更的、做金银首饰的。Free调侃说，什么都是你们老北京的。

那么，什么是真的北京的？与近年来活跃在嘻哈节目中的重庆、长沙等地歌手作品对比，北京的尴尬尤为明显。小老虎如果在这个圈子里占据“这是母们北京”的位置，也许更容易博出位，但他念出了一个问句：北京吗？我听出两个意思，一是，你听这样够北京吗？二是，北京是这样吗？我就得是个北京rapper么？我和北京是什么关系——这也许是这个城市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地方，它不提供给你那么直接的连带，你可以选择一个犹豫、出神的距离。

比如《四害》里直接取样的《古博士的新发现》，现在算是“童年回忆”类别。就连王朔（除了上面提到那句，还在《愤怒的都歇菜》里露了一小脸）也更是一代人的共同记忆。他背后的大院文化和北京平民的距离，翻翻《北京乎》可以知道个大概。

又比如《君疑我也》，取《搜神记》中“戴文谋疑神”一则，找到的是历史的距离。

又如《愚公移山移走了》，说的就是北京性的吊诡：这座城市正在被自我毁坏的力量定义着。北京正变成它的反义词。这样的事北京吗？其实也不罕见。

最后，《三分钟故宫》。有兴趣可以找来阿城的《故宫散韵》对照看看。小老虎在押韵这件事上比阿城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