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的重逢
距离鱼姐上一张正式专辑《爱久见人心》,已经过去了整整7年。
这是怎样的7年呢,这是数字媒介深化的7年,这是快餐文化肆掠的7年,这是修炼魔幻的7年。这样的7年,音乐已经从电台榜单上的厮杀变成了无数个自制短视频里的陪衬。无数个姓名一闪而过,人们昨天为《好声音》欢呼,明天为《我是歌手》惊叹,直至透支创作歌手,让赛场戴上头套。音乐最终被开发到了极致,于是传播者们另辟蹊径,有的把音乐转化流量,服务于资本运作。有的则把音乐拆分,一会儿搞嘻哈选手大乱斗,一会儿做独立乐队对对碰。
于是,传进我们耳朵里的华语歌大都分为了两类。一类是流量推动下的资本产品,旁观的人唾弃,追捧的人高潮。一类是独立曲风的见风使舵,里面的人沉溺,外面的人疏离。于是乎,本来架构起二者沟通桥梁的悦耳流行音乐,就此断片。
而华语流行这个烂俗的曲风类别就像一首首怀旧情歌,曾经填满我们,但又被日益丰盛的见闻抛弃。时代不是没有新人涌出,事实上,新生代的艾怡良、孙盛希、苏运莹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受众,他们的作品都有饱满的音乐性做根基,阐述的观点也不乏亮眼金句,但是他们的作品情绪落点非常复杂,这种复杂运应时代而生,无关对错,只是显得不够纯粹,不够疗愈。
这种古早味的疗愈是我对鱼姐本张专辑的最大期望。尤其在《微光》与《我好吗》之后,我明白听梁静茹不是为了听先锋与前卫,也不是为了听逆天演绎的酣畅淋漓,听的是一种习惯的直白回温。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不新鲜、不惊艳、不高能的作品,它就像每天日升日落一样平凡,但这种平凡被忽视太久了,在每个自我生长到如此奇特的季节,它显得尤为珍贵。
纵观全专,《微光》作为前戏,有效拉拢了关于『太阳照常升起』的概念,从电视荧光散落出人生的前夜,有总结、有破茧的痕迹,十足旧日每首收集疼痛的情感力作,琴键散落、哼唱温软。
紧接着的《我好吗》,标准的“梁式情歌”格式。由对情感对象的追踪引申到关于『我好吗』的自问与袒露。一首氛围『天亮了』的作品,紧跟概念的运行。“我好吗,有谁能倾听,跟寂寞的梦旅行”,这是我追逐的那种古早味疗愈。
《我好吗》之后,姚若龙、萧煌奇献上《慢冷》探讨感情里的玫瑰色。慢热的人尚有时间修补缺憾,慢冷的人只能无止境的吞咽失落,用光自身的温热让慢热的情感煮沸,最后成为天地中的落寞游客。感情总是这样,一边惋惜着一边赚人热泪。这首算是翠萍女士新专辑契合度非常出彩的一首,波澜的起伏被诠释的入目三分。
之后的《如爱所愿》,萧煌奇二杀,冒着甜腻温柔的暖气细语。故事写到一个happy ending,历练都亲切到回味无穷,咀嚼时间的人很多,但大都无法忆苦思甜。翠萍整首作品的声色,就像解冻了千禧年的便当,口感不至高级,但滋味动人,梦回最好时间。
紧接着《平行时空》,鱼姐落手落脚填词,加深作品的『时间』概念与表达重心。其实整张专辑于我而言就像是平行时空,我们是银河系彼此张望的观众,观摩着层层回忆绚烂绽放,又极速抽离,一首撰写记忆璀璨的作品,意犹未尽,措手不及。
整个上半场,都可以听到关于『我好吗』的事件摘录,爱情、记忆、成长等旧日情愫轮番上场,完成“我”这个大众角色的形成,发射共鸣。
而到了下半场,这种情感对未来做了延伸,除了执念,还有对自我的期许。
首先是取材电影题材的《以你的名字呼喊我》,则致力于交代对爱情的体验与执迷。小寒与韦鸟交出这样的创作绝非难事,但彼此的搭配有了意外的化学反应,这样一首淡然搅拌迷幻的成品给了整张专辑一场惬意的主题升华。
与这种细腻的情感刻画相比,歌单之后的《类情人》则是烂熟于心的桥段重演,光良谱写出熟悉旋律,黄婷则把它加工成一个关于『成全』的备胎故事。一首对作品情歌角度补充的作品,充斥着一种自我开解,紧盯着关于传唱的可能性。
之后是完成概念落笔的《太阳如常升起》,李焯雄加钟成虎,抛开情歌的负担,写一种关于未来的展望。这首歌形式上透露一种极简风,为专辑下半场关于未来的探索敲定主旋律,也是专辑疗愈质感的一大支撑佐证。
《太阳如常升起》之后,《子非鱼》聚焦在鱼姐本身,整首作品弥漫着蓝小邪的童趣笔锋,不得不说,虽然她本人的格局时常成为听众口诛笔伐得对象,但这种带着俏皮思路的青春口吻,反而比较对鱼姐的路数。整首歌依然不乏代入感,告诫大众爱自己,也给专辑的暖色调收场做了优质过渡。
最后《完整的我》是《子非鱼》的升级。《子非鱼》停留在外界的“不懂”与自身的“多样”矛盾中,《完整的我》则是一次完整的自我对话,外带对生命的回馈。以“如果没有你,所有华丽都显更落寞”为结束实在令人感动,整体层次非常饱满的表达,一面高声宣读舞台的碎片自我不会带走纯粹的自己,一面表达自己的『完整』,来自生命种每个可贵的『你』。
鱼姐七年磨一剑的新专,最后落幕在自问与期许之中。
我不知道这能不能令市场满意。
且不论这张滋味淡然的作品最后会获得怎样得成就,在现代听众分裂又多彩的听觉要求里,这种作品的存在属实一种挑战。
但无论怎样,鱼姐是一个你不得不双标的人,如果是光良、是吴克羣、是tank端出自己尘封多年的老招数,我们一定嗤之以鼻。但翠萍有她的魔力,唱腔之内,唱腔之外都满溢着那种可贵的抓耳与亲和力。
说起来,其实这张专辑最后怎样其实真的不重要,音乐的意义就是陪伴每一个『太阳如常升起』的日常,而这一次的鱼姐,似乎只希望耳机这一头的我们能够过的好而已。
说来也是。
过的好。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