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于声浪

    听这张专辑因为事先有了一个对比，才会觉得异常得惊喜。最开始是在听另一支后摇If These Trees Could Talk的《Red Forest》这张碟，这是比较传统的爆炸系后摇，旋律的流动基于吉他失真切入淡出的变化，情绪爆发力非常强。9首曲子下来照例心里面暗暗甩头甩了近40多分钟。这是许多后摇乐队的常规听后感，一般来说不会构筑出太冗长的余波，听过爽过也就够OK了。《Red Forest》的文案里面提到和ITTCT同在美国俄亥俄州的几支后摇乐队，其中就有The Six Parts Seven。

    置于对比之地的话，《Red Forest》和《Casually Smashed to Pieces》都像是在描绘和讲述一座森林里发生的故事。差别非常明显：《Red Forest》肃杀狰狞，处处弥漫着暗红色的死气和地火。虽然开场就是“Breath of Life“，但一首首接下去，生命力和希望的触觉始终处在挣扎的悬崖边。据说”Red Forest”其实就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附近的树林，这其中的恐惧意味不言而喻。ITTCT在这张专辑里，并没有用除了三大件以外的乐器来增加听觉的层次感。表面上磅礴奔流的吉他音墙是画面的主角，其实不是这样。仔细注意的话，贝斯空洞，悬挂在整个音墙上方厚重的撞击感才是这张专辑恐怖凝滞感真正的来源。就像在猩红树林里极目仰头，以为能越过枯死的树尖看看疏朗天空，没想到厚重的辐射云四面压降下来，顷刻间将仅剩的视觉包围了。

    于是，《Casually Smashed to Pieces》和《Red Forest》最大的差别就呈现在了对生命力不同角度的展现。两张专辑连着听的话，我想只有“拨云见日”这个词形容来得最恰当。不过这种转变也不是一蹴而就的，《CSTP》从一开始就太轻柔，细微之泉一般给刚被癫狂巨浪轰击过的耳膜挠痒痒。死寂横陈的森林需要点时间让土壤里探出头来的生殖欲望摸索出一个不会立马被掐死的方向。于是，《CSTP》显得小心翼翼极了。不像《Red Forest》狂浪般四面侵袭，而是给人一种从中心逐渐展开的听觉，一点一点地延伸出去。

    这张专辑里三大件被降为了次要器乐，除了清澈见底的吉他分解搭建着生长发芽的主要骨架以外，最关键的其实在于背景里隐隐绰绰流淌进来的键盘音效。种类不多也不少，不至于变得太Ambient太生机勃勃，而失掉了暧昧矜持，同时也恰当地点缀其中，昭示着寂静但同时仍然丛生着盎然生息的新生命。《CSTP》里没有一首歌是超过10分钟的长篇史诗，对于从芽尖儿缓缓抽出来的细小力量来说，或许也只有这样凝练，青春刹那的机遇需要把握和展现。

    同时，从死亡里抽身出来的生命正在不顾一切地茁壮生长。在《Confusing Possibilities》里，悠然闯入的长号不作自我介绍就来了一段昂扬，充满浪漫主义的生命宣言。时间虽短，但这突然加入这场生长盛宴的宏大力量给了原本小心翼翼，还四处狐疑的土间生命一种闪光般的警示。昭昭穿透上升，驱散浓雾，羽毛般的叶子重新覆盖上老朽干瘪的树枝。

    收尾的两首《Night Behind the Stars》和《Everything Wrong Is Right》分别是仅时常一分和两分多钟的声音小品，金光四射的吉他音色重新拿回的主角的戏份，虽然荏苒即逝，但却足够这道光从原本那个萌芽的中心逸散出去。每片叶子上都已经盖满了晨露和星光了，这是声音对生命最高的礼赞。



《凝神于声浪》——Gary Snyder

达摩的声音
    那声音
    如今

是闪光的钟鸣
    穿透一切
每座山，寂静
每棵树生机勃勃。每片叶子。
所有斜坡，奔流不息。
    老树林，新树苗，‘
    高高的羽毛般的青草。

一座座黑暗洞穴；至高的光。
  风吹拂着 每一片生机盎然的
叶子阴凉的一面
    所有山脉。

那声音
对他依然
    是

一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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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阿 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