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toria - Ad Vesperas - Le Manuscrit inédit de Rome

虽然十九世纪离我们很遥远，但十九世纪的审美趣味仍在坟墓中统治着人们。

历史上不少优秀的音乐家都被不恰当地遗忘了，不少出色的作品人们从未有机会聆听，而那些在音乐厅里上演得俗烂曲目，只是我们现今所能获得的音乐文献中的很少一部分。那些被遗忘的音乐家和作品并不是优胜劣汰的结果，而是根本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HIP运动（historically informed performance）的一大旨趣，就是在于发现那些被众星捧月如同圣人般的作曲家的光芒遮蔽下的音乐家，以及那些尘封之作。

这张名为《晚祷》（Ad Vesperas）的唱片就是HIP运动的成果之一，收录了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作曲家维多利亚（Tomás Luis de Victoria c.1548——1611）的不知名晚祷作品。关于维多利亚的具体生年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了，我们只知道他在十六世纪四十年代出生于西班牙的亚维拉（Avila）。早年曾游学罗马，可能师从于帕莱斯特里纳，晚年回到西班牙为皇室服务。也许维多利亚对于有些爱乐者来说还算不上十分陌生，但他的这套晚祷作品则绝对是非常生僻了。

这套作品只见于罗马厄玛努尔二世博物馆的第130号手稿中，虽然直到本世纪才被录制成唱片，但这份手稿于上世纪70年代就被发现了。这份包含有十首用于大礼晚祷（Solemn Vespers）的四声部圣咏（Psalms）手稿在扉页上没有注明作曲者，但在内页中却出现了维多利亚的亲笔签名。研究这份手稿的德国音乐学家Klaus Fischer并未将这套作品归于维托利亚，因为在国际音乐资料库（RISM）或是主要的音乐辞典中均未提及此作品。事实上，能够发现16世纪未经刊印出版而留存下来的音乐手稿，本就是一件非常罕有的事了。而最终得以确认这份手稿归属的关键，是维多利亚的一份信。在这份寄给圣斐理伯.内利圣堂乐正Francisco Soto de Langa，维多利亚详细地提到了手稿中的曲目：

Aqui an deir las armas / y titulo lo que ira despues. / Los salmos an deir por esta orden en la plana del / dixit dominus, la epistola dedicatoria que esta / escrita en el libro de misas, sino es que vaya trasladada / aqui. Va a qui que se pondra como va, y non a / de quedar pliego blanco./dixit dominus / confitebor / beatus vir / sit nomen domini de tiples / laudate dominum omnes gentes / lauda hyerusalem / confitebor de tiples / beatus vir de tiples / nisi dominus de tiples / credidi de tiples // Senor Fran[cis]co de Soto. Suplico a V[uestro] R[everen]d[o] se / tenga gran cuenta con la coreption deste / libro, y que la letra se ponga en su lugar /

正是因为这份信，人们才得以揭开手稿作者之谜。

这张唱片的演唱者La Colombina由四位优秀的歌唱者组成。在录制这套作品的时候，他们并未采取现今流行的“还原”做法，即将十首圣咏还原到一个完整的晚祷仪式中（事实上这样在当时也是不可行的，因为十首圣咏的总长度远远超过一场晚祷的时限）。维托利亚时代的做法，可能只是截取其中的三四首用以诵唱。La Colombina的目的则是将这套作品完整地呈现在听众的面前，所以他们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在十首圣咏的基础上，选取了维多利亚出版于1572年的五首圣母题材经文歌和1581年出版的两首作品Ave Maris Stella和Magnificat，并添上传统额我略调的对经，这样既有晚祷之形，又到达了完整呈现的目的。另外，维多利亚的这套作品原本是为中等同声合唱团所作（妇女被禁止在教堂歌唱），但作为一个仅有四人的小型混声合唱团，La Colombina另辟蹊径，采用移调的手法解决了同声与混声之间的矛盾，同时OVPP（Once Voice Per Part）的做法在保持声部平衡的基础上，也使得作品听来有着一种精巧之美。

每当聆听维多利亚的作品时，总会感动于其间所透出的神秘与超性之美，这种美，我们在他同时代的杰出人物（圣女大德肋撒、圣十字若望……）身上也能发现，或许这正代表了整整一代西班牙人的灵修成就。感谢HIP运动给予我们一个更加瑰丽的世界，使得我们能从不同的角度来认识音乐和蕴涵其中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