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是,范特西都发行20年了,至今华语乐坛依旧没几个能打
还差两三个月,《范特西》就发行整20年了,真是倏忽一瞬间。
现在拿起来听,除了混音后期制作有些粗糙外,依然是一张能听耐听的专辑。“充满想象力的华语歌曲”在前面应该不少人做,但周杰伦和方文山的联合,使其发扬光大,以致于到后来我们听到各种光怪陆离或充满槽点雷点的歌曲,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怪就怪周杰伦,一开始把想法给得太顶。
在《范特西》之前,周杰伦的第一张同名专辑就已经给他开了一大片天,《星晴》《龙卷风》《黑色幽默》攻占大街小巷所有能播放声音的喇叭,传唱度流行度拿得死死的。《斗牛》《娘子》《完美主义》《反方向的钟》《印第安老斑鸠》又拓宽了普通人对流行音乐的认知:歌曲还能这么唱?内容还能这么说?原来RAP不是鼠来宝……顺带一提,那时候互联网刚兴起,宽带没普及,基本上市面能听听的RAP还是靠盗版唱片,除了地下的MC HOT DOG(大部分是粗口歌),还有日韩来袭的听不懂的嘶吼,还第一次见人能把RAP放在篮球场上,放在离别愁绪里,放在西部牛仔世界里……真的让人大开眼界。
很多歌手都是第一张专辑石破惊天,之后能维持水平就差不多了,谁知道周杰伦第二张《范特西》又升了个阶级,用现在的说法,叫升维。
《爱在西元前》,时空交错,极富画面感,古巴比伦王颁布的汉谟拉比法典和我爱你有什么关系?因为在博物馆里你看着刻着法典的玄武岩,而我在一边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时间、角色、地点,叙事镜头来回切换,爱情一以贯之,旋律顺畅,给方文山加个蛋。
如果说《爱在西元前》是镜头切换疯狂的科幻片,那么《上海1943》就是一张怀旧的老照片。在我幻想的爷爷的老家里,按着现在给到的一点线索,慢慢铺陈往昔旧时光,看到“装满明信片的铁盒里藏着一片玫瑰花瓣”,仿佛留着一段耐人寻味的爱情故事。也不仅仅是爱情故事,这首歌有另一层含义,台湾有很多战乱逃来的老兵,两岸相隔多年,家人受着相思之苦,等后来开放了,再回去已经物是人非,只能看着老家的残砖旧瓦默默怀念。选上海主要是当时的地标城市,代表着繁华,也代表着流动,一提到那个时候的上海,大家都会想起吴侬软语车水马龙,以及一种往昔不可追的伤感。
《爸,我回来了》,雷声雨声交错的开头,铺开压抑的情绪,随之而来讲述了一个家暴的故事。天,我当时才初二学生,过着普通的生活,第一次在音乐里理解到这世上未曾窥见的阴暗角落。一句台北腔国语“泥奏凯”,现在是个嬉笑的梗,但是放在歌曲里,增添了绝望的效果。这种立意的歌曲,此前没听过,此后也少有。
初中生的品味不高(当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去),从以前到现在最喜欢听芭乐歌,《简单爱》《开不了口》《安静》当年拿了多少排行榜的冠军。恋爱的轻快、暗恋的忧伤、分手的痛苦,总有一款打动你。(才一款?我全都要)而且喜欢的程度一直都在变幻,无忧的年纪喜欢《简单爱》,愁绪到了喜欢《开不了口》,《安静》只觉得容易唱,但意思不是很懂,每次学校有唱歌比赛都选这首歌,每次都被刷下去,很久以后在大学的唱歌比赛又唱了这首,评分的老师说我不适合唱,换一首,然后就过了。好吧,我真的不适合这首歌。但不妨碍这首歌成了后来在周董所有的苦情歌里的最爱。
这张专辑还有另一首相对不那么出名的爱情歌曲《对不起》,这首歌讲的是对爱情的愧疚,从回忆里抽取往事,为如今的分手伤感。就这样一首关于愧疚的歌,一般的旋律处理手法都是很悲很惨的,但周杰伦偏不,中段加快节奏,用比较和风的旋律串场,画面交替更迭,在最后一段副歌“我怀念起国小的课桌椅怀念用铅笔写日记”,反而有种意外的恢弘~
你看看,在一张音乐专辑里,单单讲爱情就有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旋律风格、不同的音乐编曲做切口,怎么不“范特西”。
在我看来,周董早期的歌之所以吸引我,是有那种混不吝的突破天际的想象力,《威廉古堡》讲吸血鬼的故事,这还不算新奇,新奇的是在里面加了《斗牛》的RAP,完全不搭架的两个命题,周董就毫不犹豫地拼接起来,这或许是周董对歌曲固有模式的不屑?(很多年后看周董在好声音里给学员安排各种串烧歌,有时候真的觉得,串得好乱来,好吧,他开心就行)
有欧美的古堡,也有日本的《忍者》,像8位制电动游戏电子音乐做背景带节奏,在日式旋律下,引出了忍者的暗杀生活。你听着这首歌,就像在翻漫画,脑补了各种天马行空的刺杀场面。而且这个MV拍得很酷,周董有好些个MV都感觉跟歌曲差点适配度,《忍者》和《双截棍》是难得在气质内容和歌曲本身MATCH起来的两个MV。
那就说一下《双截棍》啊,小孩子都喜欢,大人们听久了也会下意识来一句“哼哼哈兮”。这就是个愣小子学功夫的片段,你说有什么“大格局”“大思想”吗?也没有,不对,也是有,就“仁者无敌”“一身正气”……但谁管这些大道理啊,听得爽,跟着吼“哼哼哈兮”就对了!
不受时空概念的束缚,才有无限的想象力,这是《范特西》的特点之一,这张专辑几乎都是围绕着时空做音乐。上到公元前1500多年的古巴比伦王国,下到当下的学生爱情,地点、题材、曲风、类型、国别……都没有一首是同质的,这在当时,甚至放到20年后的现在来看,说是一个创举绝不为过。
现在的小朋友听歌简直随手可得,但在20年前那个信息资源相对匮乏不那么开放的时代里,《范特西》就是一道光,它的出现告诉你,歌不仅仅是那样唱的,即使是我周杰伦,我也不重复我自己。
当然现在的周董……我们就祝福他过得开心就好,但我的确无比怀念那个石破天惊的周杰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