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碟歌詞抄錄(補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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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庄
鍾永豐 仙人或是與生俱來,或是後天所致。於我庄現代化過程,只有他們得免承擔家族義務,自外於社會進程;他們不用上進,得肆意原地打轉。他們是我們的一部分,卻不屬於我們。俗世中的平常與平淡,他們毫無興趣;他們善長從我庄生活的高低潮或無意識中汲取嬉樂。除此,他們只在路上匆匆閃過我們的眼角。 他們生存於我庄的異次元世界,我庄從不以瘋癲名之。我庄以「仙人」稱之,戲謔地傳達了本庄子民對其超越性質的崇羨。他們下凡常巧妙點出我庄的失能與失趣。他們之忠於自我,遠非俗庸我等所能企及。若我們敝開心靈,或能領會他們有如神話人物般的執意、隨興與超脫;若我們對另類世界的想像與渴望尚未隕沒,終會明瞭:他們有我們永遠到不了的孤獨與自由。
始於一九五〇年代的臺灣第二波現代化,旨在提昇農業生產力,支解農村黏附的資源,並以現代化智能為目標,訓導孩童棄離原初。政府與農會在我庄子民腦裡進行農地重劃,變更童年、時間與天體;我庄農民與自然的關係從此化友為敵。現代化意識從遠方,由上而下,意外與我庄耕讀祖訓接合,更加劇後世子孫漂移。
連繫農村與都市的公路,是我庄的服從者與叛逆者,共同走過的最後一段路程。到了都市,服從者更加順服,叛逆者得更加叛逆;前者循著體制指示奮發向上,後者好勇鬧狠、拉幫結派。生存,之於前者是一條垂直、愈來愈細的階梯;之於後者是一圈又一圈的地盤。毋論縱橫,我庄均有人倖存。
依前款模式得逞者蔚為主流,玆不贅述。
初出外,後來被誣稱為黑道的我庄兄弟不諳閩語、國語,他們是臺灣社會中除政商外,最迫切需要橫向連結的社群。他們如何突破地域、族群的區隔與敵意,如何以寡敵眾、以小聯大,既建立跨地域、族群的結盟,又能受尊敬地維持自身的文化註記,尚未有人對此做出貼切的考察。
八〇年代初兄弟們回鄉時,掌權的士紳垂垂老矣,後繼無人。十數年內他們陸續接管我鄉公權機構,比後來的民進黨更早完成政權交替。他們厭倦的不只流浪,更是邊緣;他們之中有人嘗試與鄉內僅存的讀書人合作,演練出對長輩、士紳的宗族式尊敬,竟然使其政績與民意支持度遠超過前輩!這應是他們的江湖生涯中,首次垂直整合成功。
九〇年代,國民黨與民進黨爭相收攏地方派系,我庄兄弟或進或出,或融或扞,唯江湖依舊。傲逆或許,惟其關乎公共事務與地方生存的思維,仍囿於水泥時代,鄉內各庄冒出的7-11超商輕易取代了他們的作用;有時,庄內一群婦女自動自發整理社區菜園,歡笑中,順便就襯出了他們的侷限。
我庄
東有果樹滿山園 西至屻崗眠祖先 北接山高送涼風 南連長圳蔭良田 春有大戲唱上天 熱天番檨拚牛眼 秋風仙仙河壩忙 割禾種菸又一年 思想起——我庄圓滿 起手硬事,收工放懶 滾滾沓沓,像一塊新丁粄 註—— 1 屻崗:小山嶺 2 蔭:灌溉 3 番檨:芒果 4 河壩:河灘 5 硬事:苦硬的工作 6 滾沓:圓滾厚實 7 新丁粄:用糯米做成的糕餅,形圓滾,用料厚實,用以祭祀新落成的風水與祖堂,以求子孫綿衍
課本
阿公掌牛牯 看毋到 阿嬤蓄大豬 看毋到 阿姆無日夜 看毋到 阿爸苦吞肚 看毋到 清明旱魚塘 看毋到 籲陣桍果樹 看毋到 圳溝摸螺貝 看毋到 伯公滿年福 看毋到 課本 看毋到 我庄 看毋到 國王爺上轎 看毋到 十年一大醮 看毋到 童乩劈背囊 看毋到 後生搶神轎 看毋到 楊德盛鋸弦 看毋到 山歌鬧連連 看毋到 鍾寅生吹笛 看毋到 八音大團圓 看毋到 我庄 看毋到 課本 看毋到 拆做好壞班 監汝等讀 感情摝散散 監汝等讀 攀擎先生[扌麥] 監汝等讀 講客狗牌罰 監汝等讀 讀識手指公 監汝等讀 落第腦生膿 監汝等讀 讀得落介泅過河 監汝等讀 考毋過介遰著火 監汝等讀 課本 監汝等讀 我庄 監汝等讀 注—— 1 掌:放牧 2 毋:不 3 阿嬤:祖母 4 阿姆:母親 5 旱:放乾 6 籲陣:呼朋 7 桍:爬 8 伯公:土地公 9 滿年福:年終答謝豐收的祭儀 10 國王爺:指「三山國王」 11 大醮:大型廟會慶典 12 童乩:乩童 13 背囊:背部 14 後生:年輕人 15 楊德盛:人名,為美濃山歌弦手 16 鍾寅生:人名,為美濃八音嗩吶手 17 笛:嗩吶 18 大團圓:客家八音曲名,用於祭祀的開場與收場 19 監:硬逼 20 汝等:你們 22 摝散散:攪散 23 攀擎:頑皮 24 先生:老師 25 [扌麥]:打 26 講客狗牌罰:講客家話被抓,被罰脖子上掛牌子 27 手指公:大姆指,喻人中之龍 28 讀得落:讀得下書 29 遰:接燃
讀書
緊讀緊高 緊讀緊高 高過鳥欽放介紙鷂仔 高過㓾狗坑介大鷂婆 緊讀緊遠 緊讀緊遠 遠過牛埔庄介河洛風 遠過龜仔山介大雷公 緊讀緊少 緊讀緊少 少過上竹園介白鶴仔 少過雞婆寮介斑鳩仔 注—— 1 緊:越 2 鳥欽:人物小名 3 介:的 4 紙鷂:風箏 5 㓾狗坑:地名,因當地人喜食狗而得名 6 鷂婆:老鷹 7 牛埔庄:地名 8 河洛風:從閩南村落穿過來的風 9 龜仔山:地名 10 上竹園:地名 11 雞婆寮:地名
草
阿爸恨草 草搶肥料禾餓到 阿姆畏草 草生田塍撥到老 哥擺姐擺是青驚 挷到田尾田頭靚 灑分佢死 這兜雜草全土匪 築紅毛泥 田塍泥駁打分佢在 趨分佢上,趨分佢上 千二斤割毋罅爽 越撒越毒 藥廠農會賺飽肚 緊撒緊嚴 蝦蟆死淨泥肅恬 總斷根!總斷根! 就係這號除草劑! 注—— 1 畏:討厭 2 田塍:田埂 3 撥:以鐮刀劈之 4 擺:冠以人稱後的襯音 5 青驚:深受驚嚇 6 挷:拔 7 靚:茂盛 8 灑:噴除草劑 9 分佢:給它 10 這兜:這些 11 紅毛泥:臺灣人對荷蘭人的稱呼,水泥最早由其引進 12 泥駁:土堤 13 在:厚實 14 趨:趕上 15 千二斤割:每分地收割一千兩百斤稻米 16 毋罅:不夠 17 嚴:濃 18 蝦蟆:大隻的青蛙 19 恬:安靜 20 總斷根:除草劑的品牌
仙人遊庄
獻給——胡延忠醫師及其夥伴
㓾狗坑五隻寮 蝦蟆漂水三降寮 阿發伯阿發伯騎著大貨架 汝要颺去賴耶做演講 張屋夥房討新臼 凹下伯婆做生日 走喂利冇?恁多桃! 仙人遊庄 無米煮,煮泥沙 無床睡,睡天下 癲牯祥癲牯祥爆眼打赤腳 汝要颺去賴耶掌橫死 田唇草,打紅花 阿二嫂,轉妹家 汝眠好恬恬莫亂動 仙人遊庄 魚塘唇大圳背 榕樹下禾埕前 阿蒙蒙阿蒙蒙掃把臂肩頭 汝要[辶丁]去賴耶掃地泥 無茶飲,鄰家奉 無飯食,打粄仔 爺哀無閒伯公惜 仙人遊庄 注—— 1 㓾狗坑、五隻寮:均為地名 2 蝦蟆漂水三降寮:均為地名 3 大貨架:可載貨的腳踏車 4 颺:溜搭 5 賴耶:哪裡 6 夥房:住在合院中的家族 7 討新臼:娶媳婦 8 凹下:地名 9 走喂利冇:跑得完嗎 10 恁多桃:這麼多攤 11 癲牯祥:人名 12 爆眼:突眼 13 掌:看顧 14 橫死:意外死亡 15 唇:邊 16 打:開 17 眠好恬恬:乖乖躺好 18 背:後面 19 禾埕:合院中的曬穀場 20 臂:扛 21 [辶丁]:溜搭 22 打粄仔:向進行祭祀者討飯食 23 伯公:土地公
7-11
那Seven-Eleven恁久 栽佇我等庄頭轉角 斷暗過後金光程眼 像彩色介菇仔花里畢剝 那Seven-Eleven後背 我等這庄厭厭眠睡 像大樹筒攥下來 恬恬有忒慢慢鶩忒 Seven-Eleven 收拾雜貨店 Seven-Eleven 統一雜貨店 那Seven-Eleven精腳 連鎖生活介願頭 後生仔歸缸打逗嘻 孫子挷阿嫲學國語 那Seven-Eleven有搞 連通政府欠賬這裡交 上山下海又包山包海 有Seven-Eleven眞好 Seven-Eleven 我等介新政府 Seven-Eleven 我等介新故鄉 注—— 1 恁久:最近 2 栽佇:置於 3 斷暗:天暗 4 程眼:刺眼 5 菇仔:蕈菇 6 花里畢剝:花枝招展 7 後背:後面 8 厭厭:毫無生氣 9 大樹筒:大樹幹 10 攥:慢慢倒下 11 冇忒:中間空掉 12 鶩忒:爛掉 13 精腳:善於鑽營 14 願頭:癮 15 歸缸:成群 16 逗嬉:嬉鬧 17 挷:拉 18 阿嫲:祖母 19 有搞:有本事 20 我等:我們
阿欽選鄉長
主持人: 各位鄉親,亦下我等介候選人已經來到現場。十年前佢事業有成,歸來奉獻家鄉,佢毋係落葉但係決定歸根。十年來佢從村長、代表會主席、農會理事長,一路從基層做起,建設地方。佢熱心公益,學校項、廟項、安養院,只要有困難撖佢講,十萬,二十萬,佢就按吶恬恬來行善。過有吶,地方項大大細細介事情:麼該車禍灰毋正啦、公婆吵事、兄弟分家分毋平,一通電話敲去,就算三更半夜,發風落雨,佢有照常出動。各位鄉親,佢做到按吶,還要分人嫌,講佢讀書毋識,佇外背打彳亍混江湖。捱罵過佢,我講兄弟,汝樣會恁憨。佢怎吶撖我講哇,佢講,祥仔,毋怕介呀,我等要歡喜做,甘願受。各位鄉親,汝等講看嘛勢,恁純良介後生仔,係毋係值得大家來撖佢相惜,係毋係值得大家來撖佢牽成,汝等講按吶著啊毋著啊?各位鄉親,亦下我等大家就來歡迎,做硬事,食硬飯,屙硬屎,滮直尿,打不還手,罵不還嘴,腳踏實地介本庄後生仔,登記第2號,阿欽! 亦下我等來撖佢籲分佢當選,好冇? 阿欽當選!阿欽當選!阿欽啊阿欽!當選呀當選! 候選人: 鄉親父老,大家好 阿欽來問候 這擺選舉十分十分激烈 對方又來夾報又來放送 一賴仔罵我烏道 講我呀歸圓身刺龍刺鳳 我姆聽到是一脚步有毋敢踏出去喲 主持人: 阿欽,衫擼起來分大家看,係毋係真是有刺龍刺鳳! 候選人: 毋冇啊,會壞勢呀,我介嫁仔會駡啊! 主持人: 毋怕,無要緊,男仔人,驚麼該!擼起來,來,[辶丁]轉來,分大家看嘛勢,後背。汝等看哪勢,有刺龍刺鳳冇?雪白!一粒烏蠅屎有冇! 候選人: 鄉親父老,真冤枉 汝等有看麼人選舉選到按才過 脫衫脫褲喂冇 阿欽來請教 庄項係有麼人分我欺過 請汝等大聲講出來,毋怕 主持人: 阿欽佢講啊,係準得講麼人來舉手,講有欺侮過佢呀,佢馬上退選! 候選人: 真是,阿欽出外打拚有情有義 家鄉子弟就係阿欽結拜 阿欽事業還做得 歸來奉獻家鄉 出錢出力從來無計較 爭取預算建設地方 阿欽行頭前大聲籲 三更半夜係鄉親出事情電話敲來 阿欽調解最煞猛信用最厚 汝等講著啊毋著啊? 阿欽當選!阿欽當選!阿欽啊阿欽!當選呀當選! 候選人: 鄉親父老,佢等又罵 麼該阿欽學歷低 無資格做汝等鄉長 讀毋識書阿欽毋敢毋承認 但係我問大家 本庄出恁多博士恁多碩士 又有麼人甘願留下來 爲大家來服務呢? 阿欽讀書毋多 政見毋敢亂寫 地方事本成就大家事 阿欽歡迎大家指點 鄉親有認同,撖阿欽講 阿欽這擺係來順利當選 就來做大家介長工 撖大家來衝衝衝 按吶好冇! 阿欽當選!阿欽當選!阿欽阿欽!當選當選! 主持人: 各位鄉親,天光日就係投票日,拜託所有介鄉親撖所有介選票,來共下來支持捱等本庄純良介後生仔阿欽,拜託!拜託! 散場評論 婦女一: 喂,婦女家,看去鳥欽氣勢毋會差,怕會著哦! 婦女二: 聽說本錢已經扡下去矣。 婦女一: 那1號一禮拜前砲彈就落下去矣! 婦女二: 屌佢多,誰人著有差毋多,田要耕,菜要種,排篙要戢。 婦女一: 來歸,天光日要種菜,還是自家的鑊鑼正有飯好添。 普譯 主持人: 各位鄉親,現在我們的候選人已經來到現場。十年前他事業有成,回來奉獻家鄉,他不是落葉但是決定歸根。十年來他從村長、代表會主席、農會理事長,一路從基層做起,建設地方。他熱心公益,學校、廟裡、安養院,只要有困難跟他講,十萬,二十萬,他就這樣默默行善。過有,地方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什麼車禍談不攏、夫妻吵架、兄弟分家分不平,一通電話打去,就算三更半夜,刮風下雨,他都照常出動。各位鄉親,他做到這樣,還要給人嫌,說他書讀不通,在外面流浪混江湖。我罵過他,我說兄弟,你怎會這麼傻。他怎麼跟我說的呢,他說,祥仔,不要緊呀,我們要歡喜做,甘願受。各位鄉親,你們評評理,這麼純良的年輕人,是不是值得大家來相惜,是不是值得大家來牽成,你們說對不對啊?各位鄉親,現在我們大家就來歡迎,做硬事,吃硬飯,屙硬屎,滮直尿,打不還手,罵不還嘴,腳踏實地的本庄年輕人,登記第2號,阿欽! 現在我們來喊給他當選,好不好? 阿欽啊當選!阿欽啊當選!阿欽啊阿欽!當選啊當選! 候選人: 鄉親父老,大家好 阿欽來問候 這次選舉十分十分激烈 對方又來夾報又來放送 到處罵我黑道 講我呀全身刺龍刺鳳 我媽聽到是一脚步都不敢踏出去喲 主持人: 阿欽,衣服掀起來給大家看,是不是真有刺龍刺鳳! 候選人: 不要啊,我會不好意思呀,我老婆會駡啊! 主持人: 別怕,不要緊,男子漢,怕計麼!掀起來,來,轉過來,給大家看看,後面。你們看看,有刺龍刺鳳嗎?雪白!一粒蒼蠅屎都沒有! 候選人: 鄉親父老,真冤枉 你們有看過誰選舉選到這麼可憐 脫衣脫褲的嗎 阿欽來請教 村裡若有誰給我欺侮過 請你們大聲講出來,沒關係 主持人: 阿欽他說呀,若是有人來舉手,說有被他欺侮過的,他馬上退選! 候選人: 真的,阿欽出外打拚有情有義 家鄉子弟就是阿欽結拜 阿欽事業還還可以 回來奉獻家鄉 出錢出力從來不計較 爭取預算建設地方 阿欽走前頭大聲喊 三更半夜若鄉親出事情電話敲來 阿欽調解最勤奮信用最厚 你們說對不對啊 阿欽啊當選!阿欽啊當選!阿欽啊阿欽!當選啊當選! 候選人: 鄉親父老,他們又罵 什麼阿欽學歷低 沒資格當你們鄉長 讀不識書阿欽不敢不承認 但是我問大家 本村出這麼多博士這麼多碩士 又有誰人甘願留下來 為大家來服務呢 阿欽讀書不多 政見不敢亂寫 地方事本來就大家事 阿欽歡迎大家指點 鄉親有認同,跟阿欽講 阿欽這次若順利當選 就來做大家的長工 跟大家來衝衝衝 這樣好嗎 阿欽當選!阿欽當選!阿欽阿欽!當選當選! 主持人: 各位鄉親,明天就是投票日,拜託所有的鄉親把所有的選票,來一起來支持我們本村純良的年輕人阿欽,拜託!拜託! 散場評論 婦女一: 喂,婦女家,看來鳥欽氣勢不錯,可能會中。 婦女二: 聽說本錢已經灑下去了。 婦女一: 那1號一禮拜前砲彈就落下去了! 婦女二: 管這麼多,誰中都差不多,田要耕,菜要種,船篙要撑。 婦女一: 回家吧!明天要種菜,還是自家的鍋子裡才有飯好添。
秀貞介菜園
獻給——林秀貞及其夥伴
夥房裡,屋跡地,持分雜,割毋利 阿乾伯,阿禎叔,整理理,菜種地 地淨淨,菜靚靚,庄肚裡,好名聲 政府錢,毋可靠,阿秀貞,來邀和 上庄阿玲介產後憂鬱症 下背阿明介失業躁鬱症 越南阿珠珠介孻子 麼該佇學校適應不良 做佢等來這裡搞泥湊陣 阿乾伯母介吊菜仔種 阿禎彌媄介長豆仔種 印尼阿莉介辣椒仔 還有無食睡毋落介黃薑 做佢等來這裡落土傳種 來種 來搞 秀貞介菜園 不論經濟好壞 當權介輪賴派 只要那菜園還青旺 加上這兜天兵天將 菜瓜仔蕃薯葉樂拔仔脈仔高麗菜 定著食毋歇又送毋利 來種 來搞 秀貞介菜園 注—— 1 屋跡地:拆屋後的空地 2 割毋利:分割困難 3 上庄:上面村子 4 下庄:下面村子 5 孻子:兒子 6 麼該:什麼 7 佇:在 8 搞:玩 9 湊陣:結夥 10 吊菜:茄子 11 彌媄:嬸嬸 12 睡毋落:睡不著 13 黃薑:一種印尼香料 14 做:任由 15 樂拔:芭樂 16 脈仔:萵苣 17 定著:一定 18 毋歇:不完 19 毋利:應付不過
化胎
願阿姆煲介交工粥 佢講介笑科 年下燜介封肉 頭擺事像雜草交春 一日靚一寸 係半路我人生落敗 驚我毋值得 阿姆供我蓄我 係我發憨汝來尋我 當我做爾拄杖 我等來去稈棚下聊 看夏秋日頭落山 係再聽到爾腳步 我過有膽 放緩 係我發夢汝籲我 用爾笠嫲牽我 我等來去轉妹家 行阿婆介火車路 係聽毋到爾聲色 我會失重 企毋穩 中年會過矣 童年像羅盤 緊來緊活跳 加上燕仔打探 冇一定做得畫出路線 好歸到南方 汝等我介化胎 注—— 1 化胎:客家祖堂、土地公或墳墓後方隆起的土堆,以為化育生成的依靠 2 笑科:笑話 3 年下:除夕 4 封肉:燉肉 5 頭擺:從前 6 交春:春至 7 靚:茂盛 8 係:若 9 驚:怕 10 供:生 11 蓄:養 12 過:更 13 籲:從遠處大聲喊 14 笠嫲:笠帽 15 阿婆:外祖母 16 係:若 17 爾:你的 18 企:站 19 會過矣:快過了 20 緊:越 21 活跳:跳動 22 燕仔:燕子 23 打探:探路 24 冇一定:說不定
(逐字抄錄自 CD Booklet)